我縮在那鶴氅裏,閉了眼道:“麗妃嬌縱,這天寒地凍、滿麵黃沙的又豈是她能受的了的,何苦呢!”
過了一柱香時間,見孤偃的貼身內監張懷安遠遠地自前方跑來,陪笑道:“稟娘娘,皇上請您移駕前麵的車裏。”
我移身上前問道:“可是皇上有何吩咐?”
張懷安道:“並非皇上有什麼吩咐,隻是麗妃吵著她那車裏又顛又冷,皇上便讓她暫時坐在娘娘的車裏,還請娘娘移駕與皇上共乘一車。”
我心下覺得好笑,這麗妃真是越發無禮取鬧了,她以為她吵嚷兩句,孤偃便會心疼,與她共乘一車?真是可笑!
如此,我倒借了麗妃的光,卻之不恭了。
我扶著可娘下了車,遠遠的見麗妃氣勢洶洶而來,也不顧那風吹亂了她的發髻,隻罵著身邊的奴才不中用。
我麵上一笑,扶了張懷安,道:“那就有勞公公了。”
上了孤偃的金粉龍紋八寶車,頓覺裏麵溫暖如春,隱約似有陣陣清香。我不覺細細打量了這車,原來車窗皆用細絹糊了,四周座上更是用那貂皮、裘皮的細細鋪了,坐上去柔軟舒適,竟無一點顛簸之感,再看車前方一幾上竟擺了些此時難得的水果,原來這香竟是從這果子裏發出的。
孤偃見我上來,不由道:“怎麼穿了這麼多,外麵很冷麼?”
我心思道:你在這寶車內當然不覺得冷了。
心裏想著,麵上卻道:“回皇上,臣妾自小怕冷,故比別人穿得要多些。”
孤偃聽聞並未作聲,微微閉了眼,道:“這車裏暖和,皇後還是少穿些,免得出去又著涼。”
我依言脫去了白狐大氅,解了貂鼠風領,撿了孤偃下首的位子坐了,見孤偃閉目養神,便也合眼偎依一旁,寶車平穩又兼暖和舒適,不多時竟也沉沉睡去。
一覺醒來,竟已身置齋宮東明殿床榻上,厚厚的石榴紅蜀錦被上披著那件白狐大氅,怪道這樣熱!
我掀了被子,起身環顧殿內,桌案台幾,繡屏軟榻,雖不及宮中金碧輝煌,卻也極精致,尤其一應擺設皆選了些素淡色彩,倒很是合我的品味。
正自環視著,隱約見那紅木油漆彩繪雲龍紋雕鏤屏風後似有人影,便開口喚道:“誰在後麵?是可娘麼?”
見那屏風後麵並無動靜,正欲上前卻聽可娘自身後偏門內進來,道:“娘娘您醒了。”
我轉過身去,見可娘端了盆水立於鏡架旁,隨道:“剛才似見屏風後有人,你可見到?”
可娘聽聞忙放了水去看,仔細查看了半響才道:“沒人啊,娘娘許是路上勞累,可是眼花了!”
我搖搖頭,輕撫了下額頭,明明見那屏風後有個人影,難道真是看錯了?
此時天已近暮色,殿內亦光線暗淡,我忙命可娘掌燈,待殿內亮如白晝,細細看去,屏風後果無一人,想來定是眼花看錯,方才作罷。
可娘端了溫水上前,我用帕子洗了麵,適才睡醒又剛洗了麵,便覺神清不少,隨問道:“本宮睡了多久?”
可娘聽罷,隻抿嘴笑道:“娘娘這一覺睡得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