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惠帝五年農曆十二月一十五日,離宮近月餘後,惠帝終於返回都中皇宮。
永福宮九華殿內,薑太後設宴為榮王洗塵,一應皇室族人皆到場慶賀。
薑太後高居首位,孤偃與我則坐了席下東西兩位,再往下東邊一席本是四王爺黎白的位子,此時卻是空著,接著便是朝中貴臣東陵候、龍太尉等一字排下,西側我身下則坐了珍妃、王昭儀、虞美人並其它幾位才人。
薑太後望了黎白的位子,歎道:“黎白這病倒真是令人憂心,小小年紀卻似是泡在藥罐裏似的。”
黎白並非薑太後所生,傳聞先皇晚年曾寵幸了柳皇後身邊一宮女,這宮女懷了皇嗣後自知身份低賤,且怕柳皇後得知後不容,便悄悄服了碗墮胎藥,卻不想竟並未打掉,反而產下一男胎,那宮女卻倒無福先死了,留下黎白卻也是先天孱弱,時時靠補藥養著。
先皇駕崩後,黎白便由薑太後撫養,卻也隻是另居一宮,自小由奶娘養大。薑太後也隻是隔三差五派人前去探望而已,並非上心。
今日黎白缺席,薑太後亦隻是歎息了兩句,畢竟並非自己所出,且黎白自小如此,宮中早已見慣,眾人也不再提及。
一曲過後,薑太後望著座下道:“我大榮皇室子嗣單薄,皇兒成婚至今仍未有子嗣,哀家每想至此便不免心中難過。”
孤偃聽罷接道:“母後不必為此憂心,子嗣乃早晚之事,況兒臣正值年壯,母後又何須為此煩惱。”
薑太後望向眾妃嬪道:“珍妃自小產後,身子一直時好時壞,偏偏皇兒又將那麗妃賜死,如今四妃之位便空了三位,皇後作為後宮之首也理該為皇上分憂,後庭充實,多多為皇室綿延子嗣方是正道。”
我聞言忙答道:“臣妾知罪,定當為皇室分憂。”
薑太後微微頷首,柔聲對著我身下的珍妃道:“珍妃身子可大好了嗎?”
珍妃忙起身答道:“謝太後關心,臣妾身子已大好,太後無須為臣妾擔憂。”
薑太後麵露喜色,欣慰道:“珍妃可要好生保養,盡早再為哀家懷上孫兒!”
珍妃麵露羞色,小聲道:“臣妾遵旨!”
如此鮮明的對比,竟似當年薑太後一意立我為後之時,隻是此時倒角色互置了。
薑太後滿意地看過眾妃嬪,轉首對孤偃道:“皇兒也該抓急,哀家尋思著後宮也該添些新麵孔了,眼看已近年關,倒不如過了年就選些新人進來,也好為我大榮多添子嗣。”
孤偃聞言微微皺眉,隻道:“選秀一事,兒臣倒覺得先不著急,眼下倒是另有一事。在齋宮時,兒臣曾命人到民間挑選些有名的女醫入宮,現今內務府已挑選了十來個上來,因關係後宮,故不光要醫術精湛,更要注意婦德,還請母後一一選拔,擇些個有德有術的女醫進來。”
“選拔女醫一事,哀家也有所兒聞,聽聞是皇後的主意?”
我忙低首答道:“回太後,臣妾前時因手臂有傷,每每太醫診治不便,故鬥膽想了此法。”
薑太後粉麵含威,道:“此主意倒也可行,隻是後宮現今由哀家掌管,未何不見皇後奏報?”
孤偃忙道:“母後誤會,彼時因在宮外,兒臣便也沒再請示。”
薑太後隨笑道:“皇兒是一國之主,何來要請示哀家之說,哀家不過是趁著這把骨頭還能活動,為皇兒、為大榮多作些事罷了!”
一時,眾臣無不奉承道:“太後風華正盛,實是我大榮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