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房間,今晚又有月亮。蘇醒後的每天夜晚,葉桐雨都是這樣看著夜空,賞賞月亮,數數星辰,孤寂得很。偶爾有些畫麵映入腦海,她剛想捕捉,卻再也回想不起來。
睡眠果真是件再幸福不過的事。睡著了,暫時可以忘卻一切,歡喜的憂愁的全部無關。如果還能做個夢,夢裏又是怎樣一番光景。她聽說書的先生說過,有個人睡了一覺,夢見自己化成了蝴蝶,特別真實的感覺,醒來便不知到底是他化成了蝴蝶,還是蝴蝶化成了他。
夢境與現實,到底哪個更虛幻。常人死了,便是一睡不起,而她卻是長醒不眠。夢醒,說不定還能大徹大悟,如今對她來說連做夢也是種奢望。
葉桐雨正傷春悲秋著,察覺到有人靠近,是鳳棲梧吧。她靠在窗台上,微微回首,來人卻是顓臾扶疏。
“怎麼不點燈?”
“月光夠亮了,而我,現在隻屬於黑夜。”服食往生丸時間久了,在黑暗中她也能清楚視物。
“我來,是向你和棲梧表示感謝。他既然不在,你便代我跟他道聲謝。”
“我倒一向覺得真朋友之間,若是幫個小忙道句謝謝實屬可以,季夏對你那般重要,再說謝謝不免顯得有些負擔不起咱們之間的情誼,我們也是曉得你的這番心意的,還是不用道謝的好。”
“好一句真朋友,日後,你我便是真朋友。”顓臾扶疏笑歎道。
“莫非之前不是麼?你對我葉氏的庇護,那日又送我蘋果,我早已當你是真朋友。”葉桐雨很認真地說道。
“那棲梧呢,你當他是朋友嗎。”
“他說我與他早已成親,果真如此?”
“果真如此。”顓臾扶疏的回答十分果斷。
“那我便會把他當成夫君來看待,他對我也不錯。”
“是嗎,如此,便是我僭越了。他日若你記起了以往,希望你還能記得今日這番話。當時的情況,並不是你想的那般。”顓臾扶疏留下這句莫名其妙的話,轉身離開,寬大的袖中掉下了一個長長的東西。
葉桐雨過去拾起來一看,是一個有手肘長的係竹筒。下回可不能讓鳳棲梧再把錢財藏在袖子裏,動不動就會掉。她追出門想喊住顓臾扶疏,過道裏卻沒有一個人影。她打開竹筒的蓋子,裏麵是一張宣紙。仔細拿出來鋪開在案上,卻是一副女子的畫像,堪稱傾城色。
畫卷中是一片碧綠的桐林,開著星星嫩黃的小花,一襲白衣,頭戴白色帷帽的女子回首顧盼。這女子生得長眉掩鬢,有一雙傳神的眼眸,眼波如一潭深深的湖水,一看便讓人陷進去。鼻梁精致高挺,微翹的弧度,嘴角含著淺淺的笑意,似真似幻。
這場麵這打扮著實眼熟,這不就是那日初見顓臾扶疏時的場景?顓臾扶疏也是個有心人,她一直為照不見自己的影像而困擾,他甚懂她心意,送她這畫像,隻是他怎麼不親手給她卻要裝作不經意掉落了呢。葉桐雨將畫卷收入淚珠之中,自從收入第一顆有情淚,她曾試過是不是能裝其他東西,卻隻能裝下至多三樣小件、輕質的東西。不論如何,她想著還是要與他道聲謝的。
到了顓臾扶疏房門口,葉桐雨伸出手剛要叩門,就聽見葉知秋的聲音傳出:“你到底愛不愛?”葉桐雨一驚,他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