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每到戌時,葉桐雨便命七月在屋外門口守著,不得讓任何人進來。而她自己則每天都備下好酒好菜在院中等著師父,老者也會很準時地到來。
師父直誇她有慧根,進步神速。葉桐雨甜甜一笑:“那是您老人家教導有方啊。”“哈哈丫頭這張小嘴真甜,不過為師聽著心裏舒坦。”
“師父,我還不知道您老人家的大名呢。”
“我這個名字,已經許久沒有在江湖中出現,說了倒是會惹來更多不必要的麻煩。”
“既然如此,那徒兒也不多問了。”
“小徒兒,為師不瞞你說,在你之前,為師曾在焱都收過兩個徒弟,他們是你的師兄師姐。你是我第三個徒弟,我就叫你小三兒吧。”
她眉頭一皺:“師傅,我總覺得這名字怪怪的。”
“換一個也行,叫小三子吧。”
這分明是個太監名,感情師父取不出好名字,但她口頭上可不敢這麼說,萬一他老人家一不高興跑了,誰來教她輕功逃出這鬼地方。“師傅想叫我什麼就叫便是,徒兒沒有異議。那,師傅為何不把師兄師姐引薦給我。”
他一仰頭喝下一杯酒,又夾了一筷子菜放入口中,嚼了嚼咽下才說:“小三子,不瞞你說,其實為師也不確定他們現在還在不在焱都。為師與他們,已分開許久不曾見麵了。”
“師傅可放心他們?”
“我將我最珍愛的兩把劍都贈予了他們,他們都深得我真傳,武藝相當不錯。隻是手持那兩柄劍的人,若是相愛,最後都不會有好下場。鑄這兩柄劍的人也是,我也是。”他一斂往日裏嘻嘻哈哈的性格,倒是透出幾分隱隱哀傷的意味。
等等,焱都,師兄師姐,倒黴的佩劍?難道是……
“師傅,師兄師姐的名字可是叫做北瀾淵和南池溪?”
師傅雙目一睜,頗為驚訝:“你怎麼知道的?”
葉桐雨為他斟上一杯酒:“那是去年的事情了,要說起緣由隻怕有些太長。我是個死過的人,因著那南海鮫人的眼淚精華淚珠才得以魂魄重聚,要想複活便要再次將它集滿世間有情淚。為收集眼淚,我去了很多地方,其中就有焱都。很巧的,我遇上了北瀾淵和南池溪。”
她停頓了一下,若接下去說,師傅他老人家會不會一時悲桑無法自已,但顯然是她多想了。
“小三子你別這樣看著我,快接下去說。”
“師傅,師姐她,已經亡故,請您節哀。”
他一怔:“池溪她,到底還是和瀾淵相愛了?”
葉桐雨點點頭:“師兄的身世,我想您肯定知道。她的母親另生了一個兒子,妄圖與他爭風沙堡的家業。最後,因沒有得逞而生恨,使了奸計,讓師兄中了劇毒,即刻便死。而師姐她不忍他就這樣去了,央求我以她的命,來換師兄的命,而我答應了她。”
“池溪這孩子,一生過得太苦了。”
“不,師傅,她不苦,一點兒也不苦。因為師兄的出現,她的世界什麼都是美好的。師兄可以活過來,她比任何人都要開心。隻是師兄變成了這世上傷心落魄之人。”
師傅眼看著麵前的酒杯,兀自斟了幾杯仰頭灌下,良久沒有說話。
“小三子,你說得沒錯。那忘川與奈何,是打不破的詛咒。是命,都是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