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桐雨端坐在凳上,連日來眼部一直纏著白紗,終於可以脫去,重複光明。白紗被層層揭去,她心中忽而有些忐忑。她知道,莊生曉就在她身前。分開的這段時日,令她對鳳棲梧的思念愈發瘋長。
張驥揭去了全部白紗,說道:“姑娘,睜開眼睛看看吧。”
心跳突然開始加速,懷著無比的期待。究竟,會不會是他?如蝶翼般的睫毛緩緩顫動著張開,麵前人影倒映入眼簾之時,心一瞬墜入了冰封千年的湖底,是從未有過的失望。這張容顏極為平淡,根本無法和他相提並論。你,在哪裏?
“迷蝶,你的眼睛可好了?”是烏雅孤月的聲音。
葉桐雨轉頭,望見的是一張絕色的麵容。果然如她想象的,輪廓分明,精致的五官透著一股子冷毅。尤其是那雙黑漆漆的眸子,仿佛冬日的湖水那般冰冷。
她起身對烏雅孤月行禮:“多謝娘娘恩德。”
“本宮答應過你的事,自然會做到。窗邊的案幾上已備下了筆墨,說出你要找的那人的樣貌,讓畫師畫張像吧。”
“他的容貌,隻有我能畫得好。我自己來吧。”說罷,葉桐雨也沒顧這一堆人,徑直走到案幾前。窗開著,風雖小,但極是寒冷。這樣冷的天氣,那片湖的確是該結冰了。
一襲白衣臨窗而立,如墨的頭發瀑布般地傾瀉在背後。她低頭的瞬間,如冰雪不勝的肌膚的微熱。幾片梅花瓣乘著風飄入窗內,落在那張鋪滿著水墨的宣紙上,暈染了一紙梅香不散。
這般超塵脫俗的女子,為何查不到她的底細。隻願她不會對自己不利。
葉桐雨對著畫中人,淺淺一笑。她將宣紙舉起,展現在烏雅孤月麵前。莊生曉一見畫中人像,眼眸頓時一亮。
“滄海桑田鬥轉星移,山河不變顏色,日月不曾消失,廝守終生。”烏雅孤月念出了邊上的那一串文字,又繼續道:“迷蝶,沒想到你在書畫方麵的造詣竟如此高深。畫中男子,倒是生著一副俊美無邊的模樣,可是你的心上人?”
葉桐雨點點頭,臉上並沒有尋常女子提及心愛之人有的嬌羞:“他便是我的夫君。”說罷,她抬頭看了莊生曉一眼,示意,我夫君這麼優秀,你就別拿自己和他比了。莊生曉隻是一笑,她也看不出他是什麼意思。
“本宮會幫你找到此人。爾等先下去吧,有些事,本宮想對迷蝶說。”
待眾人退去,烏雅孤月隻說道:“女為悅己者容,我入宮以來,倒從未施過脂粉,不曾細心裝扮過。你來幫我穿個耳洞吧。”
銅鏡中印出烏雅孤月清冷地臉,她的手撫上自己的麵容:“我這張臉,也不知有多少人垂涎。隻是,為何他偏偏不愛呢……”
葉桐雨心中已明了,烏雅孤月根本不愛大雍皇,她心裏的那個人,一定不在宮內。而這又跟讓她替代顧影有何聯係?
葉桐雨拈起一枚細針,道:“我也是在成親前,長輩們才給我穿的耳洞。老人說,穿了耳洞的紅顏,下一世還能遇上今世摯愛。我想,這句話是對的。”葉桐雨的纖纖玉指撚著烏雅孤月的耳垂,直到它變得通紅,尖銳的針便刺穿了過去,流下一滴朱砂似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