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棲梧(一)、不如不遇傾城色(2 / 2)

我並不介意她這樣的態度:“想不到昌平公主一貫的溫文端莊不過是假象罷了。”

看來她真的很討厭我,臨走時道:“你不願娶我,我難道願意嫁你?少把自己看那麼高,摔下來會粉身碎骨。我不是那些尋常少女,見到你不會巴不得貼上來。你,讓我很討厭。”

這樣的反應,倒讓我覺得俘虜一個女人的心,仿佛也是一場征服。

月上柳梢,開開窗,飄入一陣琴音。月下桐林裏,誰人訴情思。我尋著聲音,悠悠踱去。

遠遠地,我辨認出了那個盤腿靜坐的人影,不正是白日所見的那位昌平公主麼,原來她也是個有心事的人。這琴聲,卻讓我想起了我的母妃。靜靜站在一旁聽著,她也沒發現我的存在。

音符減弱,我緩緩道:“你的琴聲很悲愴。”她終於發現了我,卻趕忙背過身去,似乎在用衣袖抹眼淚。

她再轉身,已是一片平靜:“你這人這麼喜歡偷聽的麼?”她的眼睛才被淚浸潤,亮得像秋日裏平靜的湖麵。

我也不太記得那一次我們是怎麼開始溝通的,明明初見的時候,都看彼此不順眼,才隔了幾個時辰,又覺得相見恨晚,惺惺相惜。她告訴我她自小喪母,可巧,我也是。

自那個夜晚過後,她好像沒有先前那般討厭我了。興許是我們有著差不多的童年經曆吧。在靖國留了許久,我時常裝作不經意地與她相遇,故意漫不經心地投其所好。漸漸地,她見了我也會笑了。我訝異的是,她竟然知道我喜歡吃什麼。公主之尊,親自下廚,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我覺得,時機差不多了。

那是我第一次吻她,如雪花輕輕濛人麵。梧桐的葉子被風吹著悉悉沙沙,月影婆娑投射成斑斑駁駁。青絲拂動,飄搖惹情傷。

原是想俘虜她的心,怎奈竟把自己搭了進去。都說情竇初開的女子容易交心,誰知道未嚐情愛的男人也是一樣。怦然心動,誰也抵擋不住。

葉舞淒風,卷得回憶破碎漫天飄零。我和她像蒲公英上的兩星絨羽,身不由己。

我很想回到過去,或者就當一片雪花也好,在風中輕輕吻她臉。指間是她心頭血的溫熱滑膩,一切想法已是多餘。

見到了白清秋,他告訴了我一個起死回生之法,一切冰雪都在瞬間褪去。

“縱然有了鮫人淚珠,這個密法卻得消耗三人中一人的二十年壽命。”他曆經滄桑的眼眸,怕是已把我看了個透徹。

“我願意。鳳氏欠葉氏太多,二十年,不夠還的。”用我二十年的命,換她重返人間兩年,夠了。我保管著她的屍體,不準任何人靠近,包括父王。他是知道冰窖內放置著雨兒的屍體的,但他無任何表示。

密術在她頭七前的三天施展,結束後,我便日夜守在她墳前,生怕下一秒她就會回來而我不在。夜夜無眠,像守了她多年。第七夜,開始有了異動,她終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