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不會驚醒她的。我在這屋裏下了安眠咒。”隻見門口不知什麼時候站了一個妖豔的少女,紅色半裸露的輕皮勁裝,紅色的長鞭,紅色瞳孔,紅色的豔唇。除了與傾語一樣銀白色的頭發,少女全身上下都是紅色的。
“阿彌?”紅衣少女的身份顯然出乎了傾語預料,他收起結界,皺眉道:“你來做什麼?”
“做什麼?這話應該我問你吧?你可知道全青丘的人都在找你?”阿彌挑眉,不由地抬高了音量,厲聲道:“兩百年前你闖下那麼大的禍,竟然就這麼突然失蹤了……天庭降罪青丘,三位長老為你受了七七四十九天的雷刑,木長老至今昏迷,生死未卜。你還有臉問我來做什麼?!”
傾語深吸一口氣,負袖背過身去:“不是我做的。”
“如果你沒做,那你為什麼要逃走!”阿彌上前一步操住傾語的左肩,豔紅長的指甲穿過單薄的衣服嵌入了傾語的皮肉。她的身體因為激動正微微作抖,此時隻要她稍加用力,傾語的整個肩骨都將被捏碎,而傾語卻絲毫沒有還手的意思,隻是任由肩頭淌著血,淡淡轉身對著她。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從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青丘的事情。”
阿彌看著正對著自己的傾語,忽然心頭一軟,疑惑地問道:“你的眼睛……?”
“看不見了。”
他酸澀一笑,極冷淡地說。
“我信你。”
阿彌鬆開嵌在傾語左肩上的手,無力地發出一句歎息。
方才扣住傾語的肩膀,她已經感覺到了,現在的他妖力弱的可憐,恐怕連原先的一成也沒有。他是純血九尾,妖族中的佼佼,有著狐族最尊貴的血統;她是赤狐族的公主,老狐王為他指腹為婚的未婚妻。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她的性子直辣剛烈,而他總是這樣清清冷冷的,什麼話也不願對她說。這次事情鬧得這麼大,老狐王被殺,青丘至寶避雷珠下落不明,他自己也是重傷在身,妖力大減……而他,莫名背負著這莫大的罪名潛逃了二百多年,僅僅是一句‘不是我做的’就能蓋過去的嗎?
阿彌側過臉去,她自己都覺得這個理由著實差勁得可以,但她還是選擇相信他,哪怕他從未給過她一分一毫的信任。
“跟我回青丘去。你這傷勢雖重,但用寒夢澤的極陰之氣養上幾年,應該沒有什麼大礙。”阿彌說著便去拉傾語的手,語氣雖還是強硬的,但已明顯比先前和善了許多:“幾位長老那邊我會替你想辦法的。”
“阿彌。”傾語抽回手,站在那一動也不動:“莫要鬧了,我還不可以跟你回去。”
“難道你信不過我嗎?”阿彌蹙眉,鮮紅的眼裏閃過一絲怒火:“以你現在的妖力,我若有心害你,又何必多此一舉?”
“不是。”傾語背過身走到妝衣床邊,他能聽見她均勻的呼吸;他輕撫著她的長發,對身後的阿彌淡淡說道:“若我回去,整個青丘都會有危險。”
“我不明白,你到底在逃避什麼?我所熟悉的傾羽不是這樣的……”阿彌愁眉緊蹙,看著傾語的眼睛卻突然亮了起來:“你很喜歡這個丫頭麼?”
雖然自小就知道傾語不喜歡她,可是她怎麼說也是他名義上的未婚妻,看著他和妝衣曖昧的舉動,阿彌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陽光透過檀木窗欞曬進屋子,在暢音閣明晃晃的地麵上鋪出柔軟的木香,望著傾語盲目卻溫柔的眉眼,阿彌忽然就明白了什麼叫明知故問。
“可惡!”她氣急,手裏鞭子已如蛇一般緊緊繞上傾語的頸間,而他仍是全無反抗之意——打小就是這樣子,什麼事都不會和她爭,什麼事都不向她辯解。傾語這個人很溫柔,也對她很好,不管什麼都會讓著她……可她突然討厭極了這種溫柔,像瀕死的蜉蝣,明知不可留戀,依然讓人絕望地掙紮著。阿彌用力反手往後一勒,歇斯底裏道:“為什麼不回答我?信不信我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