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明白赤狐王這麼做究竟是什麼安排,但是主上的睿智他從不質疑。
平安離開後,赤狐王這才緩緩轉身,對身側的阿彌道:“我們也走吧。”
阿彌歪歪腦袋:“走?父親要和阿彌去哪兒?”
“赤狐祖祠。為父親自陪你去取那四象綾。”
赤狐祖祠——
米黃色的舊紙燈靜靜地懸掛在回廊上,屋內用紅木小牌子層層疊疊都掛了滿牆,每一個牌子上都刻著一個赤狐族先人的名字。這些木牌有的已經很舊了,上麵有些斑駁的黴斑和因為時光久遠而留下的木紋,有的卻很新,像是剛掛上不久,還能看見清晰的漆痕,甚至還有一些隻是掛著空牌子,上麵連個名字也沒有。
赤狐王有些憂傷地看了一眼掛在祠堂正中的那麵小牌,不同於邊上那些隻寫了名字的普通牌子,這塊上用細刀刻著精致的西番蓮花紋,注意看的話會發現這種花紋和赤狐王身上那件大麾上所繪的一模一樣,牌上用靈動的書法字刻著一個女子的名字:繡繡。
紋花小牌的邊上是一塊同樣刻著西番蓮花紋、但是卻一個字都沒有空頭牌字,這塊牌子顯然已經掛上了一些時候,上麵的紅漆也比剛刷上時黯淡了不少。雖然這塊牌子暫時還是一片空空如也,不過赤狐王知道,不久之後,他的名字就會出現在那塊空白的木牌上,與繡繡相伴左右。
祖祠不亮的環境下,隻有一股若有若無的檀香悄悄地散著芬芳,因為燈蠟的粗糙,偶爾還能聽到‘劈啪’幾聲火燒燈芯的聲響,一片難得的寧靜。
赤狐王打開神龕,神情肅重地取出一塊米黃色的鑲邊緞子,交到阿彌手中:“這就是我們赤狐族的四象綾。此物陰涼,小心凍手。”
阿彌伸出手去,指尖剛碰到那塊緞子,一股透入骨髓的寒意立馬傳遍全身的每一個角落,果然如赤狐王所言,觸手陰寒。她微微瑟縮了一下,這才從赤狐王手中接過那塊四象綾。
“雖然你說小羽被天庭的人帶走了,不過想必你這次回來為的就是告訴為父這件事,然後準備再去找他的,是麼?”赤狐王不緊不慢地道。
阿彌想了想,承認:“是。”
“把這個帶上吧,如果你能找到他,將這個纏在他身上受傷的地方。如果他的傷是因天庭的圍捕所致,那麼傷口應該有很重的陽氣,這東西剛好適用。”
“嗯。”阿彌應聲,她忽然有些不敢正視父親。當初老狐王被殺,傾羽身懷巨大的嫌疑卻無故潛逃,為了赤狐一族的榮耀她請辭代替父親前往東陸去尋找傾羽。這一走就走了將近二百年,而今她明明回來了,卻還是要離開……父親的年齡大了,身體狀況也一直不是很好,她本應該留在他的身邊侍奉……如果說她上一次的離開是情勢所迫不得已的話,那麼一去這麼多年,她該做也都已經做到,這一次就純粹是她自己由心而發的意願。
“此行凶險,這有一顆回魂丹,可在關鍵時刻做保命之用。”赤狐王說著將一個絲繡小袋掛上阿彌的脖子:“另外在找到小羽之前,這塊四象綾你且好生保管,如果與天將交戰時不慎受傷,也可臨時緩痛……除此之外,為父也再沒有什麼可給你的。當然,為父希望你是最好永遠都用不上這些。”
阿彌有些驚訝赤狐王居然會跟她說這樣的話,問道:“女兒這麼跟天庭作對,父親不阻止嗎?”
“你長大了,很多事情你有自己的選擇,若是為父過於限製你的行動,隻怕也是給你將來徒留遺憾。”赤狐王溫柔地拍拍阿彌的肩膀,微笑道:“再說你這種性子,若是真決心做一件事,就算為父想阻止,難道又阻止得了麼?”
“……”
被赤狐王一語戳中要害,阿彌隻好緘默著低了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