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羽,你在跟誰說話?”妝衣走出屋子左右張望了一下,院子裏除了傾羽並沒有其他人,不過方才她在屋裏好像隱約聽到這外麵有人說話的聲音,莫非是她的錯覺?
“丫頭你說的是誰?”傾羽淡然道:“這裏隻有我一個人。”
“喔,那大約是我聽錯了吧。”妝衣撓了撓腦袋,暗想大概是酒勁太重自己還沒有清醒。
“換好了?”他走到她麵前,溫言問道:“大小可還合身?”
“嗯,挺正好的。”妝衣隨口撒了個小謊,那衣服裙擺太長,她墊著腳都能踩著,還有胸前的交襟也太大,也不知傾羽拜托的那位博古軒老板娘是個什麼身段……話末,妝衣又覺得心坎裏有些堵,鼻子裏也忽然變得酸呼呼的。
“一定很好看。”傾羽渾然不覺道。
妝衣卻正巧被這句話擊中軟肋,直接讓眼裏的一顆淚珠子給滾了出來。
“不好看,一點都不好看。”她別扭道。
“怎麼哭了?”妝衣隻一開腔便叫傾羽聽出了端倪。
“我……”妝衣啜了一口,調轉話題道:“我在逃難的時候都把頭發給剪了。”
維京與安川戰亂不休,之前妝衣逃難至此,為了掩人耳目在驛館中削短了滿頭青絲,這些日子一直穿著男裝也已漸漸習慣;今日忽地換回女孩打扮,才發現原來這頭半長不短的中發竟是如此不搭……想到這裏,妝衣下意識地揉了揉自己不及肩長的頭發,忽然有點失落。
留了那麼久,怪可惜的。
“就為這個不開心?”傾羽淡笑著將身子往果架下的涼椅後麵一挪,對妝衣道:“過來。”
妝衣乖乖走過去坐下,腦子裏有些不明所以,但轉念一想便又豁然開朗道:“傾羽,你是不是能施法把我頭發變長?”
傾羽覺得有些好笑:“我是妖不是神仙,而且我覺得這種事神仙也不見得就能做到。”
妝衣愣頭愣腦地回頭望了傾羽一眼:“那你要我坐這幹嘛?”
“別動。”傾羽半垂著眼眸,輕斥了一聲後又輕輕把她的腦袋給扳了回去:“一會你就知道了。”
傾羽挽起了妝衣的頭發,動作溫柔而又優雅,妝衣感覺到他的手指在她的發間穿來穿去,不知在搗鼓些什麼。過了一炷香左右,妝衣聽見身後的傾羽籲了一口氣,淡淡地說了一句:“好了。”
他剛才是在……幫她梳頭?妝衣狐疑地看了傾羽一眼,心裏暗想著也不知自己的頭發被弄成了什麼模樣。
妝衣知道傾羽的頭發從來都是他自己梳理,不過卻是那種極簡單的發式。當下東陸的男子多數喜歡將頭發束成四方髻,而傾羽總是將頭發披在肩背上,隻在腦後簡單地用淡青色的絲緞束成一撮二指寬的發辮,其餘則是全散的,頗有幾分夷狄的浪蕩味道,好在他模樣長得好,就算打扮地再怎麼隨便,也能詮釋得出那股與生俱來風華。
……不像她,隻剪了個頭發就不像個丫頭了。
妝衣有點小小的嫉妒:“我進屋去找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