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最後一抹餘暉消失在天際,黑夜降臨,林中更是尤其的暗,環抱交錯的枝椏此時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個漆黑詭異的鬼爪一般。
一陣冷風吹來,少女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她抱著雙臂,心裏想著:還是先回去吧,萬一那狼群再回來可就慘了。
然而當她抬起腳的時候,忽然愣住了,時至此刻,她才發覺,自己竟然完全不知該往何處走。
甚至,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誰。
少女低頭打量著自己,腳上繡著牡丹的繡花鞋是陌生的,身上穿的沾了塵土的錦袍是陌生的,腰間佩戴的香包是陌生的。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就連盤起的發式都是陌生的。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更加茫然了,腦中一片空白,努力的想要回想起什麼,然而腦袋就像是被人掏空了一樣,沒有任何記憶。
這樣的茫然令她感到害怕,她抱膝蹲在一顆樹下,沮喪不已。
一個人,怎麼會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
她想起剛剛離去的紫發男子,他叫她雪。
雪,那是她的名字嗎?
“喂,瞬?你還在嗎?告訴我,我是誰?瞬?”少女站起身朝著林中大喊,然而不論她怎麼喊,林中再沒有出現那抹紫色的身影。
他是真的走了!
少女重新坐下,孤獨伴隨著眼前的黑夜一點點將她吞噬,她倍感無助的抱起雙膝,將頭深深埋了進去。
夜越來越濃了,而林中,卻逐漸亮了起來,天邊一輪宛如銀盤的圓月高高地懸掛起來。
月光透過幹枯的枝椏透進林中,枯葉落盡的樹下尤其的明亮。
山林中,有比月光更亮的火光亮起,流雲宗的弟子們人手一支火把走進了山林。
“二——小——姐——”他們不斷的朝四周呼喊著。
流雲宗宗主的側室蘭熙夾在清一色的男弟子中,尤其的顯眼,山路坎坷,她步履蹣跚地跟在人群中,不斷地叫著:“雪……依……”
蘭熙的嗓子喊得啞了,連發髻都散亂了,她仍是一個勁地高聲呼喊著。在一個母親的眼中,沒有什麼事比自己孩子的安危更加重要的了。
月亮出來的時候,便是山裏野獸出沒的時候,這個時候還呆在山裏是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幾乎每一個流雲宗弟子都皺著眉頭,也許他們並不是在擔心流雲宗二小姐梵雪依,而是在擔心自己在這林中是不是安全。
今日清晨的時候,流雲宗的大小姐梵紫依要去山裏祭拜神明,雖然流雲宗宗主梵青雲並不喜歡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卻阻止不了他的女兒對他們的崇拜。
就在梵紫依換好衣服帶了香準備出門的時候,二小姐梵雪依忽然出現拉住她的袖子央求著她帶自己一起去。
梵紫依向來不喜歡自己這個癡呆的妹妹,平日裏也總是想盡辦法捉弄她,每次看到她著急的呼喊亂叫的時候,她都會覺得特別好玩兒。
而這一次,她沒有再覺得好玩,而是厭惡,因為梵雪依那雙剛剛抓了泥巴玩兒的髒兮兮的手就抓在她新做的袍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