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的,永遠是痛苦的。
其實,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了妖瞬也已經沒有了白雪吧!
他隻是一個帶著妖瞬的情感,妖瞬的記憶,妖瞬的思想,是妖瞬卻又不是妖瞬的人。
而梵雪依,根本不是白雪!
白雪的情、白雪的心、白雪的思想都已經從這個世界消失了,梵雪依充其量不過是白雪留在世間的遺產而已,就連他,也是白雪的遺作。
他這樣活著,白雪不會回來,白雪回來,他就必須死。
“這就是違逆天地法則的懲罰嗎?不能共生!”妖瞬癡笑著,最終睡了過去。
醉夢中,他夢到了白雪。
央山初見,他是狼身,她背著藥簍在路上看到他,清冷的眸子盯著他的眼睛,似乎能將他的靈魂看透一般。
“跟我走吧,我會救你的。”
他傷愈,去林中找她,她正吊在懸崖上采藥,目光像潭水般澄澈,令人感到愜意,她竟然知道他是來道別的,微微一笑。
“小白,保重!”
再相遇時,她正在與人在林中廝殺,渾身是血站都站不穩了,眼睛仍舊射出攝人的光,非身死不罷休的堅決。
當時他偶然路過,救下了她,她卻看著化為人身的他,微微一笑,眼中所有的逞強都消散去了。
“是你。”
咒印越來越嚴重,明明還不到月圓之夜,他卻開始難以自控,咬傷了她,他說再不回來卻又忍不住去看她。
殘月夜,琴弦斷,她轉身回房,卻又停下腳步,對藏在樹影後的他說道:
“……不管你麵對的是什麼,我都無所畏懼。”
水氤氳中,散發著淡淡的血腥味,他的眼淚滴落在她的臉上,她抹去他臉上的淚水,輕輕一笑。
“……此生靈魂不滅,便與瞬永生相依!”
百花競放,蜿蜒小道,麵對師音質問,她雙眸一片清明。
“我不會為瞬去死……”
“我不會為瞬去死……”
“我不會……”
一陣剜心的疼,妖瞬從夢中醒了過來。
那個說著不會為他去死的人,終究還是為了救他而死了。
一個人的思想死了,她就死了,即使還活著,卻也不是原來的那個人了。
“有什麼辦法?有什麼辦法?有什麼辦法能夠讓白雪回來,也讓妖瞬回來。”妖瞬雙手抓著觀世鏡,狠狠地問道。
觀世鏡中所有的影像在忽然之間全部消失了,隻剩下一片漆黑。
妖瞬像是一尊雕塑一般定住了,他看著觀世鏡,久久無法動彈。
最後,像是用盡了力氣一般頹然的放下了手。不能共生,這是違逆天地法則的懲罰,沒有辦法解除是嗎?這就是對觸犯了法則的人的懲罰。
“哈哈……”還真的是最殘酷的懲罰啊,她和白雪無非是想陪著對方相依相伴,所以他就讓他們無法共生於世。
妖瞬將觀世鏡收了起來,他打開門走了出來。
聽到開門聲,梵雪依、孤竹沐雪、紫竹、梅秀和球球都望這邊看來。
“……”梵雪依本來是想上前的,但是看到妖瞬的臉色好奇怪,好奇怪啊,於是就站著沒有動。
妖瞬一步步的朝著梵雪依走來,他伸手搭在了梵雪依的肩膀上,喃喃地說道:“你不是她,你不是她……”
頓時,渾身的血液都一齊朝著大腦襲來,衝昏了梵雪依的理智,她一把打開了妖瞬的手。
妖瞬仍舊喃喃著:“你不是她……你不是她……”
她不知道他從開世神器那裏得知了什麼,可這一句句一聲聲敲擊在心上,敲得她心滴血,梵雪依忍著怒火問道:“你知道了什麼?”
妖瞬一愣,接著喃喃:“你不是她,你永遠都……永遠都不要……不能恢複記憶,你……永遠都不會是她,她死了……她死了……”
“是!”說到底他終歸隻是把她當作白雪的影子,痛心疾首的說道,“我不是她,我怎麼可能是她,我當然不是她,妖瞬,我恨你!”
憤怒充斥著她,她無暇去想妖瞬所說的她的記憶是怎麼回事,腦中一直回響著哪一句“你不是她”。
她為什麼要是另外一個人?也許她根本就沒有過那些過去,她根本就沒有失憶,她是梵雪依,流落到流雲宗的梵雪依。
梵雪依捂著胸口一口氣衝下了央山朝著南方跑去。
她來到一條河邊,潺潺的河水倒映著月亮的光。梵雪依扒開衣服看著自己胸口上的梅花痣,如果……如果不是孤竹沐雪說起這顆痣,她早就拿著血如意離開了。
開世七神器究竟告訴了妖瞬怎樣一個結果,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她的心疼,她恨,恨妖瞬隻將她當作一個影子,恨自己為什麼不記得那些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