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鈺雖然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好在說話算數,不是太過於言而無信的小人。可是自從那天之後,我有兩天沒有看到他。然後竟然傻傻地去問水蛇娘子。
水蛇娘子的回答是:“老娘怎麼知道他去哪了!”
我以為封鈺和水蛇娘子應該是認識的,否則水蛇娘子怎麼會把心愛的蛇窩騰出來給他住!但問了之後才知道原因。
“老娘要不是看在他那麼多銀子份上,早將他掃地出門了!誰知道臭不要臉的竟然騙老娘,給的銀子都是假的!”
我竟然不太能將水蛇娘子的話了解透徹。
封鈺離開後的第三天,耶南氣勢衝衝的來了。當時,我正在雲裳的房間,看到一身狼藉,發絲淩亂,雙眼不滿血絲的耶南,禁不住心頭一怔,竟有一瞬錯把耶南當成了瘋子!
“你……”我站起身來,想問他怎麼會這樣。身子剛站起來,他卻兩步上前將我推開,我手裏的藥碗摔在地上,湯藥也撒了一地。然而我這裏的狀況都不再他眼裏。他眼裏隻有雲裳。
他眼裏隻有雲裳,流露出來的卻不是對雲裳的愛。我無意間瞥了他一眼,他渾身發抖,拳頭握的咯咯作響,有種火山爆發的趨勢,卻極度地隱忍著。
雲裳看到他這樣,不像我一樣驚訝困惑,隻是靜靜地看著耶南,嘴角,竟然揚起了多日不曾見到的笑意,很坦然。那中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坦然,讓我想起了雲拂。
兩人對視著,良久,耶南才開口,那些話,像是從他牙縫裏擠出來的一樣,時不時,還能聽到他牙齒咬的咯吱咯吱的。
“我在想,是不是要殺了你!”
我一驚,看雲裳的臉色居然比先前好看了很多。這些日子,她一直死氣沉沉的,活著和死了沒有什麼區別。但耶南,她最愛的那個男人說了要殺了她,她竟然有了生氣!
這都什麼情況!
她轉眼看了我一下,然後對我說:“斷柯你先出去吧,我和將軍有話要說。”
雲裳這話說了,我不好呆在屋裏,便走了出去,又轉回自己房間,一個隱身又穿了回來,兩人還是那樣僵持著。
雲裳微微笑著,笑的幾乎嘴角都在抽筋。“你都知道了是嗎?”她問道,又像是自問自答,“我早不告訴你這些事,便是怕你知道後會調查……可既然你已經知道了,你想怎麼辦?”她抬起頭看著他,終於忍不住眼角濕潤起來,卻很是努力地擠出一個微笑,遮蓋住那裏瑩潤的淚珠。
我的大腦跟著雲裳的話走著,明白她說的是什麼意思,也明白她當初為什麼不讓耶南替她報仇。也許對於她而言,仇恨已經生成,死者都不能再活過來,就不要讓活著的人痛苦。
這些天我也想過,雲裳騙耶南的原因,也隻是不想讓他難過而已。那麼瞞著他過去的事,便是不想讓他知道真相。但耶南不是傻子,也不是無作為的人。他嘴上不說,不代表他心裏不想。他暗中調查,滅了陳家,卻沒有找到所謂雲裳的屍體。
他深入調查,竟然發現了雲裳對他的欺騙。隻是,這件事知之者甚少,他是怎麼知道的!
雲裳低頭眨了眨眼睛,豆大的淚珠掉在被子上,頃刻滲了進去。她佯裝笑了笑,再次抬頭。多年的妓院生涯,她已經養成了賠笑的本事。但我覺得,無論她在別人麵前多麼賠笑,都比不上在耶南麵前賠笑。現在是,其實,以前也是!
“我早知道瞞不住你的,但是,能瞞一天是一天。瞞住了一天,你便多一天的開心。”
她聲音虛弱顫抖,突然停頓了一下,然後沙啞著叫了一聲,“姐夫……”聲音明明細不可聞,卻因為屋子過於寂靜,聽的很真切,真切的讓人警醒,警醒的過於貫徹心靈,不禁心痛。
耶南知道了真相,知道了雲拂的死訊,知道了這一年來陪在他身邊的人是雲裳不是雲拂,知道了雲裳騙了他一年,知道了為什麼雲裳總是對他若即若離的。
但是他不知道雲裳為什麼騙了他這麼久,不知道這一年雲裳是怎麼過的,不知道雲裳其實,也愛他!
這些對於耶南而言,都不重要。他眼中唯一重要的事,隻是找到雲拂的屍體。但是找到了屍身他又要做什麼,好好安葬嗎?總不能是跟著她一起去了!他是個將軍,怎麼可能做這種軟弱的事!
但不管他想做什麼,都不是雲裳能夠阻止的。
“告訴我,雲拂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