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栩沉吟,仔細回想,何時起,她對譚少傑工作上的態度逐漸改觀了呢?不少原本鬧得轟轟烈烈的案子,在他的三寸不爛之舌下,硬是達成了庭外和解。後來她發現,那些案子能夠雙方自行調解,是最好的策略。
欣寧看她神色,心下更明白了。
“你說譚少傑經常刁難你,嘲諷你,他對別人也這樣嗎?”
“這個……好像沒有過,或許是我沒發現。不對,我想起來了,有次我跟逸辰在書店不期而遇,正好見到譚少傑對另一個女的冷嘲熱諷,話語相當刻薄。還有一次……”
“停!”欣寧放棄朝這個方向引導,換了個主題,“他很耐心教你做菜,不是嗎?讓一個毫無幹係的男人做到這點,非常不容易。”
如栩皺眉,“你想證明他這樣做就是喜歡我?教我做菜,是為了撮合我和逸辰。真喜歡我,會那樣大方嗎?換成沈奕棠,他會好心成全嗎?”
“你很清楚,沈奕棠對愛的人很自私,當然不可能成全我跟別人。”
“同樣的道理,譚少傑是男人,骨子裏一樣有種霸道和自私。所以結論是——他沒有喜歡我。”如栩抱住膝蓋,拉緊膝頭的毛毯,好冷!
欣寧翻了個大白眼,戳著她的腦門,“身為局外人,我的看法是如果譚少傑不是對你有心,就不會為你做那麼多。你不要自己鑽進死胡同裏不肯出來。”
“我沒有。”
“你真的沒有嗎?”
“我……”
“多年以來,我總覺得你心底有個結,讓你潛意識裏產生自卑,對愛情和男人充滿不確定。那個結不但影響你靠近逸辰,也阻礙你接受其他感情。你努力把自己裝得很強悍,很冷漠,包括在逸辰麵前都不敢敞開心懷,其實在掩飾那抹自卑。”
如栩似被冰雪凍住一樣,僵硬得無法動彈。有人說,最了解自己的人不一定是而已,而是你身邊最親密的人,欣寧一語道中,她的心狠狠抽痛。
“為什麼?那是個怎樣的結?”
“那是……”腦海裏清晰地浮現出一個畫麵,譚少傑不客氣的指責反複回蕩。她的手不停地絞弄毛毯,眉心打結,“有人說我不解風情,隻會傷害人家的真心,像我這種沒有情-趣,個性冷硬的女孩子,不值得別人喜歡。”
“啊?”欣寧握緊她的手,“我認識汪如栩的外冷內熱,珍惜朋友,珍惜身邊的一切。你表麵伶牙俐齒,在法庭上可以自信地侃侃而談,但對喜歡的人卻不善言辭。生活上,你看起來大而化之,連做飯都不會,可內心敏感纖細,對喜歡的人體貼入微。你讓成為你朋友的人,覺得很幸福。”
“真的嗎?你不是安慰我?”如栩震動地眼睛發亮,酸楚得快要落淚。
欣寧眨眨眼睛:“我發誓是真的,謊話可不會說得這麼流暢。”
“謝謝,真的。”
“不過,那句話是哪個混蛋說的?”
“是他——譚少傑!”
“呃……小栩,你竟然把他的話,牢牢記在心裏十二年?這算不算是一種特別的孽緣?”
“應該算。”如栩慎重讚同。
“所以小栩,聽我一句最重要的話——答應我,無論如何,給譚少傑一個公平考驗的機會。當他出現在你麵前,試著不要拒人千裏之外,不要渾身豎起尖刺,想生氣時不妨想想他教你做菜時的耐心。你用學習廚藝時的心態與他相處,我相信會有意外收獲。”
如栩還沒開口,門外傳來腳步聲,沈奕棠敲了敲門,“聊完沒?阿蘭燉了燕窩羹,你快點下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