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一周,樓下送花的一大早準時報到,比打卡還勤快,整個辦公室全轟動了,一看到唐小雅就擠眉弄眼的,笑得好不曖昧呀。
紫色的勿忘我斜靠在辦公桌上,象一片憂鬱的海,帶著瑰麗的夢幻。有一次趙明軒奇怪地問,“小雅,女生們都喜歡那種嬌豔欲滴、濃香四溢的花,玫瑰,百合,蝴蝶蘭….都很漂亮,你為什麼獨獨喜歡這種沒有香味的花?”
唐小雅總是捧著花甜甜地笑,“我就是喜歡它藍幽幽的名字,叫勿忘我……勿忘,勿忘,代表永恒的記憶,以後無論你在何時何地,隻要看到它就能想起我….”
其實,最開始吸引她的,是關於勿忘我的那個傳說。一個男人想為心愛的女人摘下這朵花,不料陷進了沼澤。他的臉與地麵越來越近,手裏的花卻越舉越高,微笑著對她說:Forget-me-not。女人拚命的衝了過來,跌倒了,雙手捂著臉,指縫間滴出的淚,淋濕了原野。
也許悲傷是可以傳染的,曾經刻骨銘心的愛經過時間的衝刷,如今也隻剩下日漸褪色的懷念。
後來,陸明軒出國以後,唐小雅每次經過花店,都會駐足一會兒,尋找那捧熟悉的幽藍,隻是從來不買。
如果說咖啡廳那一瞥還有點恍惚,那麼這些花已坐實了那個猜測,原以為從此天涯海角的人,或許已經來到了這座城市,也許就在離她不遠的某個地方。
趙明軒,你為什麼要出現?想回來炫耀你的幸福美滿,還是展示你的功成名就?答案的揭曉比她預想地還要快。
這一日,嘉裕公司主動提出要和鴻宇簽合約,林中洋把案子扔給唐小雅負責。
嘉裕公司是合資企業,據說美方新派了一名中國區代表,新近到任。
因為是樓上樓下的關係,她親自跑到嘉裕公司,準備找他們負責人商談,秘書室的美女把她帶到會客室。過了一會兒,她聽到腳步聲響起,門倏地打開,進來一個修長的身影,格子襯衫,休閑褲,正是多年不見的陸明軒。眼前的男人一如既往的清俊挺拔,隻是眉眼間多了一份成熟,顯得更加穩重大方。唐小雅一時呆愣住了。
陸明軒的心裏同樣五味雜陳,他深深地注視著眼前一身白色洋裝的女人,瞳眸依舊澄澈明亮,如霧如水,那些清澀的甜蜜的過往,一一翻湧而來。
“小雅,這麼多年,你還好嗎?”
唐小雅定了神,輕輕地笑道,“嗯,我很好,你也還好吧?明軒。”
陸明軒上前一步,喃喃地道,“我不好,小雅,這些年,我一直忘不了你….”
很想嗎?五年音訊全無,那些夜晚她躲在無人的角落悄悄哭泣,趙明軒又是在哪裏?
唐小雅一時無語凝噎,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其實,他的幸福已經與她無關,那麼剩下的也隻有工作而已。
她取出合約書遞過去,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明軒,我上午還有其它安排,也不敢耽誤你時間,要不咱們先談談合約的細則問題。”
“合約沒什麼問題,我會交待陳經理辦妥的。”陸明軒歎了口氣,一把扣著她的手,“小雅,你也知道我這麼做,不過是想見見你…..”
“不好意思,我還有事情,先告辭了….”唐小雅輕輕地抽出手,一個轉身,已離開了會客室,隻留下趙明軒呆呆地站在原地。
一整天,唐小雅跑進跑出,忙裏忙外,把陸明軒的事兒暫拋一邊。忙碌有時候也是好東西,可以讓人忘記許多煩惱。這種時候,她特別感謝老大的英明,一早就把她這個新人的時間填得滿滿的,….
下班後,她和幾個同事在外麵吃了飯,然後給米老鼠打了個電話,結果那個女人也不知道逍遙在哪個角落,信號總是若有若無,後來幹脆掛斷了。她索性在街上轉呀轉,轉到將近十點才回家。
樓前的小公園很幽靜,空無一人,唐小雅習慣性地往長椅方向走去,突然從對麵走出一道身影,熟悉的麵孔,眼裏帶著關切。
“小雅,我們談談…”
唐小雅從開始見麵時的慌亂,經過十來個鍾頭的沉澱,心已經慢慢地平靜了些。那些記憶的片斷,零零碎碎地拚湊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