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漏偏逢連夜雨,許雋渾然不知道,如今他在黑幕裏前行,冰雹會一個接著一個地掉過來,砸得他遍體淋傷。
進了辦公室,果然看到一封辭職信,機打的文字,華麗誇張的客套辭令,冷冰冰地不帶一絲感情,右下麵有印著清晰的三個字,秀麗飄灑,是她本人的常見的簽名。雖然知道這一切蓄謀已久,但是他心裏存留著最後一絲的期待,以為她至少會被他感動,會有那麼一點地不舍得離開。
心在左右飄蕩,什麼都沒有把握。他往後靠向椅背,閉上了眼,腦子裏始終亂轟轟的一片。眼角不經意的一掃,卻發現桌子上擺放著一個漂亮的盒子,大紅的喜字裎地發亮,他蹙了蹙眉毛,突然覺得怎麼著的不順眼。
伸手按了內線,斂了眸叫道,“琳達,你進來一下。”
琳達進門之前,深呼了三口氣,心想,唐小雅呀,唐小雅,你丫地總有一天會害死我的。損友呀,損友。她甩了甩頭,得了,左右橫豎是一刀,這一關無論如何得闖一闖…….
許雋抬起關,淡淡地掃了她一眼,說,“上次不是交待你了嗎,以後員工的喜糖和喜貼,你都幫我處理不行了,這是什麼?。”
“哦。”琳達緊握著自己的手,又鬆開,感覺掌心上麵長了薄薄的一層細汗。可是到底怎麼開口?汗,當初畢業時初次麵試都沒這麼緊張過。
許雋挑了挑眉,暗著眸問道,“說嗎,有什麼事瞞著我嗎?”
琳達暗自鼓氣,隻是垂著眸,頭低得快找著脖子了,不敢看他的眼睛,細聲細氣地說,“這個盒子,是康總監的喜糖……”
“康文遠?結婚……”許雋想了想,突然太陽穴一跳,眸光凝暗了一片,站起身立在她麵前,掃了下她的臉,然後陰沉沉地說,“琳達,到底怎麼回事,一口氣說完。”
總裁的樣子實在嚇人,這樣的高氣壓,準備淩遲拆骨的口氣…….琳達欲哭無淚,舌頭開始打結,說話也不利索了,象擠牙膏,“許……許總,你聽了別生氣。”
許雋咬著牙齒,從喉嚨裏蹦出幾個字,“快點……再不說加倍懲罰。”
伸頭縮頭是一刀,“這是康總監和唐小雅的喜糖。”
一聲驚雷炸響,天空一片陰沉。“你說誰?”不可置信的聲音響了起來,涼瘮瘮的。
琳達感覺自己在肉板上端著,渾身僵硬,“康文遠和唐小雅訂婚了……這是他們的喜糖。”
“什麼……康文遠和唐小雅……”他不怒反笑,伸出手指著她,指尖卻輕輕地顫抖,“你們都在欺騙我,統統的都是謊言。”
琳達在他身邊這許多年,還從來沒有看到過他如此失態的樣子,眼眸上麵蒙上了一層絕望和悲愴……豁地,隻聽到啪的一聲音,硬梆梆的金屬盒子撞在牆上,霍地一個轉折又彈在地上,聲音簡直慘不忍睹。
她抬頭一看,媽呀,那個漂亮精致的愛心已經完全扭曲,躺在地上咧開了嘴,滑稽不已,五顏六色的喜糖七零八落,躁動著身子,象是在嘲笑。
“好,很好……”許雋咬著牙恨恨地說,兩手撐在桌麵上,蒼白著臉,嘴唇微微發抖,胸口一陣起伏,似乎氣得不輕,那眼眸裏象似要噴出火來。
為免殃及池魚,琳達不得不趕緊閃人,倉惶逃出。丫丫的,實在太可怕了。走出門外,腳一軟,癱坐在椅子上喘著氣,一邊祈禱,小鴨子呀,小鴨子,你這回是撞上富士火山了,姐姐我已經平安難保,你還是自求多福吧。
許雋掏出電話,拔了熟悉的號碼,無人接聽,再打,已轉為關機。一股火蹭蹭直竄上來,抑製不住,他手一揮,手機撞在牆上,四分五裂。心裏憋著一口氣,無法發泄。他握著拳頭猛地捶在牆上,骨節處泛出了血紅……他卻渾然未覺,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上天入地,把這個可惡的女人抓在麵前來,然後劈頭罵道,“唐小雅,你他媽是不是活膩了,居然給我整出這種夭娥子來……”
可憐的琳達在門外,仔細觀察門內的動靜,聽著裏麵劈裏啪啦的亂響,心剛放下來又倏地抽緊,簡直如坐針氈。沒人敢去彙報工作,當然有膽子去的,可以想象,炮灰的下場。
半晌之後,許雋冷靜了下來,打了電話給邱子浩。那廝兒一聽唐小雅伺機逃離,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小龍女簡直就是天才天才,而且心狠手辣,不留餘地。哎,從小到大,你哪回不是比猴還精呀。我猜,有本事擺你一道的人極少,女人堆裏那更是絕無僅有,如今終於有一個怪胎橫空出世了。”這家夥沒有絲毫的同情,還在電話那頭一陣嘮叨,嘖嘖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