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梁門的西南一座大宅,熟悉這裏的人都知道,這是當年京城赫赫有名的王旁侍郎的府宅,自從王旁辭官又離開京城,平時雖然也有晉香府或是錦繡樓的人出出進進,但比起當年的梅耶府要顯得冷清許多。不過,細心的人發現,這兩天這座府宅門口忽然又熱鬧起來;宅院門口不時有車馬停下,來往的人進進出出絡繹不絕,可稱得上門庭若市。
這一天,府宅的門口來了一行人,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從馬上跳了下來;他身後的馬車隨即停下,車簾子掀開走下一個女子懷著還抱著個兩歲大的孩子。這名男子年紀有二十七八歲,看上去身材健碩,古銅色皮膚濃眉大眼透著英氣。他身穿圓領的窄袖長袍。長袍的圓領中,露出半圓形的白色領口,下身穿著套褲,足登高腰皮靴。腰間束帶,掛著箭囊和刀。他身後的女子身材高挑,皮膚白淨五官清秀,身穿一件圓領、窄袖的袍衫,外套一件齊腰短襖,兩手對插在袖口中,足登圓頭鞋。
他們邁步走上這座府宅的台基,府門的兩側分別站著兩名侍衛,站在最前麵的一伸胳膊將他們攔住:“這裏是太子太保府,請問二位有何事?”
這一男一女對視了一下,一同在想:王旁這小子還是真能整,不是說辭官了嗎?怎麼忽然成了太子太保了?男的率先開口說道:“那我們就是來見太子太保,麻煩這位官爺通稟一下。”
侍衛打量了一下,這兩個人是契丹人的裝束,雖然知道王旁與各國使者都有往來,但還沒見過帶著家眷抱著孩子來的:“二位是從契丹而來的吧?不知道身上有沒有帶文牒或是名帖?我家王太保現在不在府上……”
他還沒說完,女子一笑說道:“那請問府上有沒有一位姓陸的總管?”
陸慎言這幾天可是樂開花了:公子回來了而且護主有功加封了太子太保,雖然隻是個榮譽稱號,並沒有什麼實際職權,但大筆的俸祿和賞金,支撐這麼大的府宅和這麼多人手是沒問題了。他還有高興的事,就是胭脂虎給他生了大胖小子。人逢喜事精神爽,陸慎言就跟上滿了弦一樣,一聽說門外來了兩個契丹人,點名要找自己,他馬上蹦了起來放下手裏的活就往外跑。就連守門的侍衛都沒見陸慎言這麼積極過,隻好跟在他身後一路小跑來到門口。
“何大哥,李姑娘,我就猜到了是你們,太好了!”陸慎言幾乎撲到劾裏缽身邊,抓著劾裏缽的胳膊高興的說著。
劾裏缽也赫赫的笑了笑:“還算你小子記得我們,公子這大門可是越來越難進啊?!”
陸慎言忙略帶責怪的對侍衛說道:“這次不怪你們,這是咱府上的何先生,他可是咱們王太保的義兄,下次你們可要注意些!”侍衛連聲稱是。說罷,他又命人將劾裏缽的車馬從側麵巷子帶進府宅側門,自己陪著劾裏缽夫婦向院中走去。
“霍!這宅院可是夠大。”劾裏缽一邊走一邊讚歎:“公子可真是平步青雲,這越不想做官卻是官升的越快。”
陸慎言和何裏缽並排走著,他壓低聲音說道:“哪啊,這不過是個虛名,把公子架在這了。再有你看這府上的侍衛,大多是禁軍調來的,公子見什麼人都會傳到皇上那,哪像在梅耶府的時候來來往往那麼自在。”
李恩喜抱著孩子跟在他們身後,聽陸慎言這麼說,她不由微微一皺眉:“我說咱們進門的時候會攔一下問問呢,看來是我們這身衣服惹的麻煩。”
陸慎言擺擺手“不礙事,公子才不怕這些呢。這府裏上上下下都是咱自己人,再說,就憑公子為人處事,幾個侍衛還擺平不了嗎?”
他們說著已經來到前廳,陸慎言吩咐家人去安排劾裏缽夫婦住處,又命人去招呼蔡京等人來見,劾裏缽問道:“公子哪去了?不在京城嗎?”陸慎言一邊親自給他們倒茶,一邊說道:“在,仲針改名叫趙頊了,冊封了太子,咱們公子每天都要皇城裏麵去,說是陪太子,我看啊,是皇上總想看見他罷了……”
陸慎言說的沒錯,現在的英宗既不敢放王旁,也不舍得放王旁。就連王旁自己也感歎,縱然是九五至尊,君臨天下,沒有個好身體,有多大的江山也坐不住。宋英宗現在連自己都坐不住,他多半時間是躺在病榻之上,話也說不了,有什麼事都得寫下來。可是坐不起怎麼寫?趙頊急的每天長籲短歎,王旁實在看不下去了。
劾裏缽他們來的這天,王旁進宮可是有件重要的事,東宮裏這幾天來了幾個禦用的木匠,正在按照王旁的設計打造一張床。這張床把床板分成上下兩部分,放平了是一張床,但上半部分下麵有橫版,支架,之下下還有橫版,最下麵的橫板處挖了幾格槽,支架支在不同的槽中床麵的兩塊木板就形成不同的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