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英宗趙曙也許早就知道,自己的身體支撐不了多久,尤其是這次一場大病,讓他總有種預感:自己整治朝綱的想法怕是沒辦法實施了。身邊的這個王旁,是讓趙曙一直耿耿於懷的人。救狄青、燒贈船,王旁一次又一次的拒絕趙曙的美意。而當趙曙麵臨治國難題的時候,也正是這個讓趙曙覺得不知進退不懂好歹的小子,對他說了一番體恤的話。
王旁見趙曙坐在輪椅上,消瘦的麵龐,始終憂鬱的神情中眼睛裏卻閃著一絲亮光,這個時候想到這位還僅有一年時間能活在人世的皇上,王旁不由暗自歎息。有的時候,知道太多未必是件好事,他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對趙曙說道:“聖上,您將我發往邕州,讓我去自給自足,但一個州的資金運轉,怎麼能是我王旁一個鎮南王府財力所能支持?”
趙曙嘴角微微翹一下,王旁看得出神情中有些努力掩飾的不屑。王旁明白,皇上肯定是以為他又要銀子了。就a像他自己說的,他隻愛錢不愛權。果然,趙曙低低的說道:“念在你我能有今天,開誠布公而談,你又有心強我大宋,你說吧,你要多少銀兩?”趙曙這話說著,心裏卻在想,明明是我問你解決國庫空虛之道,反而你卻來向我要錢。
“聖上,我不是要錢,我是借錢!而且這錢不是我個人所借,而是邕州的州府跟朝廷借的。”
見王旁要錢還要的振振有詞,英宗頗感無奈的一笑:“你要治理邕州,朝廷撥款也是應該的,說了借到時候還不上又如何?”
王旁的表情十分淡定,他泰然自若的說道:“邕州您能放心給我,還擔心我還不上銀兩?再說,朝廷借給邕州的銀兩,朝廷還可以派禦史監管,審查銀兩的使用。這樣我找朝廷借的銀兩是用在擁兵上了,還是用在建設治理上了,那不就是一目了然的事?”
宋英宗趙曙用手指敲著輪椅的扶手,腦子裏飛快的盤算著,這小子又要搞什麼花樣?可又一想今天的話已經都說這麼透了,與其瞎猜他要做什麼,不如直接問他:“王旁,你要多少銀兩,才可以治理好邕州?”
“聖上,要是治理好邕州這可不是有個數字就可以的啊?”
趙曙聽了微微嗔怒道:“你這小子,我說讓你給我出主意解決國庫銀兩空虛,你反而跑來找我借錢,這是什麼道理?還沒數?難道你還要跟官家獅子大開口不成?”他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說罷,喘著氣咳嗽了幾聲。
這可是皇上,要是他真生氣了一口氣上不來,自己可是一分錢都借不出來。王旁趕忙幫他拍拍後背,又端過水來。等皇上喝了兩口這才接著說道:“聖上,這可是一回事。您聽我說,我說找您借錢,可是給利息的。這叫找朝廷貸款,可以分期還給朝廷。如果我還不上,朝廷就可以把邕州的治理權收回來,如果我都還清了,那麼邕州地方上麵的財政肯定就會好轉;還有,您如果給邕州撥款,那屬於財政撥款,邕州誰當任也不會把朝廷的財政撥款連本帶息的都還上,您說是不是?”
王旁說的似乎很有道理,這朝廷每年給每個州的撥款就不少,其中各州的軍餉,各州的興修水利,各州的災害賑濟算下來都不是小數字。可這些沒有一分錢朝廷能夠連本帶息收回的。盡管各州都有稅供,但那些要是夠花,國庫怎麼還會空呢?更別說哪個州趕上旱澇災害,稅收不上來不說,賑濟還要照給。更何況一些關於欺上瞞下,朝廷的撥款不用實處,百姓的稅款橫征暴斂,交到朝廷的卻寥寥無幾。
總之,這些都不是一兩句話能說清楚的,這裏各種因素太多了,現在英宗也不顧的考慮那麼多,聽王旁的建議倒是不錯,既然王旁都願意試試,那為何不先拿邕州做示例來試驗一下呢?“王旁,你打算讓官家撥給……不,借給你多少銀兩?你如何還?”
王旁並不直接回答英宗的問話,他微微一笑:“聖上,如果朝廷借我的銀兩,我按每年每百分之六的的利息,每個月都還一次利息,到年底還本金,那麼十萬兩銀子我就每個月都還五百零三兩,朝廷借我一百萬兩銀子,那我每個月都還五千零三十兩,這可不是小數啊!隻不過,聖上您打算借給我多少呢?”
“這個……”王旁說的實在是太誘惑了,如果每個州都像王旁這麼做,那皇上還愁什麼沒銀子呢?不過這問題也著實難住了趙曙,眼下的國庫上哪弄一百萬兩銀子去?一百萬兩銀子可不是小數字,每年大宋給遼國的歲幣不過二十萬兩,更何況一百萬兩相當於現在人民幣三個億了。聽著數字不小,可是想想一個州的地方州府,手底下還沒幾個億的建設資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