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旁吩咐完擺擺手,折克雋和張平過來一邊一個架著高智升就要把他送回住處。王旁說這幾句的時候本是無意,確切的說怎麼處置高智升他也正在想,但肯定不能這麼輕易把他放了。而說到取大理這位皇妹段素姑娘,卻是因為王旁覺得這裏有玄機,所以故意這麼說試探一下高智升。
可這幾句話偏偏就碰在高智升的軟肋上了,要是段素知道自己親自提親,必定會傷心欲絕。他想都沒想急忙說道:“王爺,毒不是我下的;至於挑撥您和君主之間,那也要看你宋朝的皇上是否真的信任王爺您。我送一個筆筒就能挑撥的話,那你宋朝朝廷上文武官員在皇上麵前稍加言辭,不一樣會引起您和君主之間的猜忌?”
折克雋張平一對眼神,雖然還架著高智升,但已經停下不再向外麵走了。王旁說了個好字,兩個人便放開架著的高智升。高智升的臉憋的通紅,他慢慢轉過身看到王旁似笑非笑看著自己,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不屑的神情。高智升剛剛的傲氣被打垮了,在大理自己就是那個年輕氣盛,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相。論才學風流,論人品相貌,常備譽為大理第一人的高智升,如今在這個王旁麵前顯得是那麼微不足道。
這位大理國的高富帥,這會低著頭,剛剛還不服氣不可一世的大理國相像一隻鬥敗的公雞,垂頭喪氣的站在那裏。
“你們都退下吧!”王旁擺了擺手。眾人紛紛退下,大廳之內隻剩下王旁和高智升兩個人。
王旁剛剛說好,是因為感歎自己找到了高智升的弱點。雖說看上去自己和高智升年齡相仿,但別忘了,王旁前世已經活了三十多歲,又有這千年的穿越的閱曆。眼前這個為情所困的小夥子,讓王旁有些憐惜。英雄難過美人關,更何況可能這年輕人的意中人,就是那畫像中相貌和月下有幾分相似的姑娘。
在他的眼裏,這高智升有點憨,尤其今天大殿上不開眼的一個勁兒的提示;他還有點衝勁兒,敢拿著劍找自己算賬的人不多。更何況今後少不了要和大理往來,往遠處看,王旁也不會和高智升結怨。
大廳之中一片安靜,靜的能聽到燭火偶爾發出的噗,噗的聲音。
寂靜之中聽到王旁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唉!” 這聲音雖然輕,高智升卻聽的真真的。他不禁抬起頭,看到王旁正看著大廳柱子上的銅燭台上耀眼火燭。
“我十六歲那年,有幸結識了一位姑娘,後來為了救她我還去過西夏;為了她我燒了當時太子價值千金的贈船;上天眷顧,最後我們終於在一起了。你知道我說這姑娘是誰嗎?”
高智升搖搖頭:“不是王妃嗎?”
王旁淒然一笑:“可是……在我出兵倭奴的時候,府上一場變故,我連我亡妻最後一麵都沒能見到,更失散了我們的骨肉。”
“啊……”高智升輕輕的啊了一聲,想不到這王爺身後還有這麼多故事。
王旁將目光移到高智升臉上:“你為什麼來道賀,有什麼企圖我也不猜了,不過我隻告訴你,幸福得你自己爭取。那畫上的姑娘肯定和你有淵源,你如果不想將此行說明白,那我隻好當你是來道賀提親之人。至於那位段素姑娘,你今天在大殿也聽到了,都說有幾分像我的亡妻。換做你是我,你會怎麼做?”
高智升的心裏百感交集,和王旁想比,他為愛人做了什麼?自己又為段素姑娘在做什麼?悔恨內疚以及自責一下子都糾結在一起,王旁不提道賀,不提晚宴,卻偏偏挑了一件讓自己覺得最難堪的事。但賀筆筒,送畫提親,都與這件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他的心裏有一道閘,一旦開啟便會一瀉千裏。
“國相,你身居高位,想必也知道君臣猜忌的滋味,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宋朝和大理不是死敵,你我也不是。你何苦要陷害於我?更何況,你提親的這位姑娘,酷似我亡妻,我再問一遍,如果現在你是我,你會不會答應這聯姻呢?”王旁眼中冒著咄咄逼人的光,直逼視得高智升不敢對視。
王旁站起身來,走到高智升近前,伸手解開他身上的綁繩。“唉!你啊,為什麼要趟這渾水,為什麼要將段素姑娘拱手相送於人呢?!”王旁就像長輩一樣責怪的語氣,卻狠狠的敲打在高智升心裏最脆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