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敏學實在是讓趙頊有些頭疼,按說替自己受傷了,應該是封賞的。可讓王旁這麼一問,這家夥純屬自找,一時間怎麼處置秦敏學趙頊也沒了主意。而秦敏學此時也想好了,再問他也真沒什麼可說了。二人同時用征詢的目光看著王旁,似乎都在等著王旁的決斷。
王旁看了看秦敏學冷冷說道:“秦少傅本想偏袒本王,倒也算是給你自己留了一條生路。”
秦敏學低下頭不去看王旁那刀鋒一般銳利的目光,王旁轉向趙頊說道:“聖上,我想問秦少傅的已經問過了。”
趙頊忙問道:“那依鎮南王之見,此事要如何處置?”
王旁撇了一眼跪在那倭奴委屈一副可憐樣的秦敏學:“難道我現在說出來,等著他再想辦法告訴林秀秀嗎?”
秦敏學不是不想知道,王旁這話正說中他的心思,見被王旁說穿自己更加無話可說,隻能將頭低的更深一些。趙頊冷冷的命令秦敏學退下,秦敏學聽著趙頊的語氣,心裏都涼了多半截。等他灰溜溜的從垂拱殿退出來,想起已經駕崩的英宗心裏又是委屈又是抱怨。自己和王旁結怨也無非是替英宗出了頭,事到如今英宗倒是落下個不計前嫌,重用賢世的英明;而自己和王旁之間的積怨確愈來愈深,更可怕的事王旁的官職總是在自己之上。他下意識摸摸頭上的烏紗,搖搖頭,心知這烏紗帽早晚保不住。
垂拱殿之內一陣沉默過後,趙頊開口問道:“鎮南王,如果我命你審理此案,你會不會追究真凶?”
“會!”王旁果斷的答道。再看趙頊皺著眉頭說道:“王兄,你的心情我理解,而且當時的情況你我都清楚。可是,如果處置真凶,恐怕事情鬧大對我大宋的聲譽不利啊!”
“那聖上就由著那姓林的逍遙下去?”王旁直視著趙頊說道:“如果連這件事聖上都沒決心徹底解決,那麼以後可能麵臨更多的事,到時候怎麼辦?”
趙頊站起身來,走到龍書案前,看著桌上一摞一摞堆積起來的奏折,現在他愈發感覺到,自己的每一個決定都不是那麼輕易下的了的。半天他轉過身看著王旁說道:“鎮南王既然已經知道姓林的,此人事關先祖的一個決定。”
“那我問你,宋太祖錯了沒有?”
普天之下,誰敢說宋太祖錯了?王旁將趙頊問的一愣,想反駁但他內心也一直在問自己這樣一個問題。一時間竟然怔在那裏不知道怎麼回答。
王旁放緩了語氣:“大宋江山如今固若金湯,就算是姓林的再有不甘,無論朝廷還是百姓誰也不願意折騰。但如果不做決斷,別說姓林的說他祖上是柴宗訓,就算是五代十國都跳出來說宋奪了自己江山,難道都不追究?”
“可是這姓林的手中有丹書鐵卷啊!”趙頊為難的說道。
王旁搖搖頭:“太祖遺訓,不可為難柴宗訓後人,可是他已經改姓為林,怎麼說他是柴宗訓後人呢?再說,不為難不等於不定罪!定他一人罪,不禍及九族。而且還要徹底將他歸於平民,一視同仁可入朝為官。這才顯出太祖真正的仁慈。”
趙頊一歎氣:“王兄所說極是!隻是,如今吏部尚書司馬光負責此事,你也知道,這位司馬尚書不但人古板,而且唯太皇太後之命。隻怕……”
“你怕司馬光?你怕他是因為先皇有命,讓你多征詢他的意見。可先皇沒說讓他做你的主!仲針,現在你是皇上了,你也成年了,你得知道自己想做什麼啊!”
趙頊琢磨著王旁的話,雖然心知王旁是對的,但剛剛登基的他還是覺得,現在就做出一些讓朝中舊臣爭議的事,會不會對自己的威信有影響。“你說的輕鬆,你不怕他嗎?你不怕他你去把案結了!”
“好啊!臣接旨!”
“你!你真敢啊?!”
王旁拍拍了腰間的那快仁宗禦賜的金牌說道:“姓林的有丹書鐵卷,我有禦賜金牌。難道我辦了這事,朝廷官員敢彈劾我嗎?”
“這,這說不好!”趙頊不肯定的答道, “官員彈劾,聖上會責罰我嗎?”
“那不會!”趙頊看著王旁的金牌,肯定的答道。
“哈哈哈,這不就解決了嗎?聖上降旨吧,我要見林秀秀!”
趙頊知道王旁著急的是知道兒子的下落,即刻伏案寫下聖旨一道,準許王旁到吏部大牢,調查金蓮會林秀秀刺殺一案。
從皇宮出來,王旁直奔吏部,見到林秀秀還是很容易的。他懷揣著聖旨,又講明林秀秀知道他失蹤兒子的下落,所以司馬光也並未加以阻攔。林秀秀這段時間可是受了不少罪,如今形容憔悴,聽到有人傳喚被差役壓著上了大堂。見來審自己的正是鎮南王,不由的淚水漣漣,心中說不出是委屈還是看到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