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頊似乎懵懂了,於是問道:“難道鎮南王的意思是,宰相不作為?”
他這麼一說韓琦掛不住了:“鎮南王,你這話就不對了,今日朝廷之事非我二人可以預見的啊!雖說我們沒勸解,但責任不在我們!”
王旁一聽笑了:“稍安勿躁,我沒說完呢。剛剛說的這些不在二位之責,現今的三省,實際上隻有中書省在皇宮裏,門下尚書兩省都移在皇宮外麵了,故亦隻有中書省單獨取旨,稱政事堂。又和樞密院同稱兩府。樞密院是管軍事的,中書則為丞相,地位獨重。門下尚書兩省長官不再預聞政府之最高命令。然中書和樞密對立,也就是宰相管不著軍事。 再論財政:所謂三司——第一是戶部司,第二是鹽鐵司,第三是度支司,度支即是管經濟出納的。而今三個司的地位提高了,獨立起來掌握著全國的財政,這是極不合理的。最後說到用人:本該隸屬宰相職權之下。什麼人該用,什麼官該升,這是宰相下麵尚書吏部的事,本朝卻又另設一個考課院。考課就等於銓敘,後來改名審官院。又把審官院分東西兩院,東院主文選,西院主武選。又別置三班院,來銓衡一輩內廷供奉及殿直官。如此則用人之權,全不在宰相。二位宰相我說的對嗎?”
這一番剖析已經把曾公亮和韓琦說的是心服口服,就連一直仰視宰相職位的司馬光,也向曾公亮和韓琦投來異樣的目光。難道宰相沒有用嗎?王旁可不是要給眾人留下這個結論,他緊接著說道:“今日之狀況責任並不在宰相,今日的事則是牽扯到人事,禦史台的指責本應是指出皇上的不足,有言過免罪的特權,協助宰相治理朝政。但如今禦史台已經成了監督宰相和官員彈劾宰相官員的職責,天長日久自然就成了隻盯著他人之過,任意彈劾他人的一個美差。所以,司馬尚書彈劾禦史台的時候,才會有這麼大的波瀾,而麵對這樣的混亂,兩位宰相已經沒有控製局麵的能力了。宰相是皇上的左膀右臂,左右臂斷了,皇上還有什麼威儀可言。”
麵對王旁的解釋,眾人心悅誠服,趙頊忍不住讚到:“鎮南王分析的很有道理,想不到這裏的淵源竟是如此之深。但不知道鎮南王有沒有辦法讓官家重樹龍威啊?”
“當然有!聖上,您剛剛登基,我認為您首先要做的,就利用這次司馬尚書的奏折,整肅朝中紀律,徹查官員貪汙受賄行為。正了民心就會正人言,再把宰相和各部職責重新界定,自然宰相有發揮的空間,就能重新樹立聖上威儀!”王旁仔細的斟酌每句話,一句一句的說出口。而趙頊等人也正順著王旁的思路,一步一步的朝前走。
兩位宰相當然是高興,王旁的話幾乎說出兩個人多年的心聲。但司馬光沉思了一下問道:“聖上,鎮南王說的沒錯,隻是如何執行,尤其這案子牽扯到柴氏後人。”
趙頊又看向王旁,王旁淡定的說道:“昨天的對話,剛剛司馬尚書也說了,想治罪很簡單。隻不過,如今林波願意今後不以柴氏後人為名,交還丹書鐵卷,另外不在受朝廷恩賜。這是態度,如果聖上能樹威從自己做起,拿柴氏後人當普通百姓,那以後也就再掀不起什麼風浪了。”
“鎮南王,你說道的這個當普通百姓是何意?”韓琦問道。
“可考功名,可效力朝廷!”
曾公亮也說道“這,不等於讓聖上不尊祖訓?”
王旁嗬嗬一笑:“祖訓不也說柴氏後人,既然他肯放棄這個身份,那聖上怎麼就不能一視同仁呢?佛家尚且普渡眾生,難道我大宋堂堂天子就不能給眾生一個報效朝廷的機會?”
幾個人一同看著趙頊,趙頊若有所悟的說道:“官家覺得鎮南王說的對,就聽鎮南王的!受賄之事,給我嚴查!這林波也並非十惡不赦,如今正是天下大赦之時,為顯皇恩浩蕩,隻有他按照他說的做了,官家就不追究了。還有,金蓮會一事如何處理也聽鎮南王的。留下鎮南王,你們退下吧。”說了決定,趙頊輕鬆很多。
王旁心裏暗暗得意,趙頊聽他的,這是他要的結果;同時,自己父親再任宰相之時,如果相權還是現狀,那對父親執宰會有很大阻礙,他現在要做的就是要做好鋪墊,掃清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