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殿之中,趙頊打量著眼前的童貫。濃眉大眼虎頭虎的一個少年,五官相貌倒是端莊,眉宇之間也有些正氣,隻是神情有些淒然。
童貫也是難過:自己的身世也是可憐,自幼喪母父親出家。給王旁做了義子,義母對自己像親生骨肉一般,卻也早早殞命。好容易一切都過去了,義父也成了王爺。可厄運突然而至,難道自己是喪門星嗎?
“童貫,你義父為了保你男兒之身,不怕欺君犯上的罪名。你為何執意要淨身入宮呢?”
“皇上,有太皇太後恩賜,我才可成年再淨身,不然到現在我早已經做了多年的中貴人了。”
“是不是王爺薨逝之後,府上境遇不佳,還是有什麼人欺負你才讓你動了這個念頭?”
皇上這麼問,朱貴妃緊盯著童貫,自己弟弟什麼德行她也很清楚。不過朱貴妃在之前對童貫倒有幾分好感,覺得不管是王旁還是童貫的身上都有一些趙頊沒有的東西。在宮中看見的都是太監,唯一一個不是太監的男人就是皇上,可惜趙頊弱不經風的少了些男人氣質,這童貫要是淨身可是有點可惜。
童貫默不作聲,楊戩說道:“皇上問你話呢?有什麼話你就直說,要是有人欺負你,皇上也會替你做主。”
童貫心想,我想淨身是我自己的事,要是來告禦狀以後傳出去也會被人笑話。他堅定的搖搖頭:“沒有,想入宮是我自己的事!”
楊戩接著問道:“莫非是你缺了銀兩花?王爺不在了,府上的生計有了問題?”他說著臉上笑容陰陰的。
童貫的大眼瞪著楊戩:“皇上問的我自然會回答,用不著你插嘴。再說小爺有錢,換成銅板能砸死你!”
楊戩沒想到童貫這時候還這麼衝,被他這麼一噎頓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趙頊笑了起來,朱貴妃用手帕遮著嘴也低頭笑了。他沒說自己弟弟做的“好事”,這到讓朱貴妃更高看他一眼。
趙頊笑過問道:“那你為什麼要入宮,你說出來。如果說的好,官家便會同意。”
童貫昂著頭說道:“我爹是為了我頂撞太後了,我感恩我爹想保全我男兒身的心情。但那時候是我自己要做太監,又有懿旨在,我得對我自己說的話負責。更何況太監也可以做官,太監也能帶兵打仗。當年狄將軍帶隊抵禦西夏進攻,史總管就做了監軍,還被封為左騏驥使。我要做史總管那樣的太監,報效朝廷。”
趙頊點點頭:“說的好!”
朱貴妃聽的也很感動,童貫的話讓她想起自己的身世。朱世安是自己繼父,那朱子真更是和自己異父異母,打心眼裏朱貴妃就覺得朱子真就是個給自己惹麻煩的禍害。而貴妃從小寄養在親戚那裏,這個親戚正是任守忠。
任守忠也是帶兵的太監,更官至於宣政使、洋州觀察使,為入內都知。對於養父,朱貴妃是憧憬而愛戴的,她從來沒有看輕過太監。更因為養父的死,心理一直記恨兩個人,這兩個人一個是王旁,王旁處處與養父做對。而另一個就是司馬光,司馬光彈劾任守忠離間之罪,為國之大賊。
王旁已死,賬沒必要算在童貫頭上,這小夥子除了長的威武之外,還對太監如此理解,這可對了朱貴妃的心思。再看看楊戩,覺得楊戩打死他也不會有什麼出息。這樣一來,朱貴妃有些動了心思。
趙頊倒是有心,給楊戩個太監的名,但不淨身。可太皇太後不同意,那樣的話皇宮裏多了個真男人不是亂了套了嗎?這事耽誤了好幾天,最後皇上決定同意讓楊戩淨身。
選好吉日,剩下就是回府上等兵部的通知。
這天楊戩正在房中悶悶的坐著,陸慎言捧著個小布包走了進來。
“道夫,你竟然去兵部了?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和家裏人商量一聲。”陸慎言痛心的說道。
“陸總管,皇上已經答應讓我進宮了,以後府上的事就要多考陸總管照料了。”
陸慎言歎了口氣:“樹倒猢猻散,王爺不在了大家也都個人顧個人了,你這一進宮真不知道何年何月再重逢。”他說完,將小布包遞給童貫:“剛剛外麵來了個人,說要把這東西給你。”
“是什麼人?”
“不知道,不過八成是宮裏來的。”
童貫接過來打開裏麵是個匣子,再打開匣子裏麵放著一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