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月
美麗的女子,嫵媚——特別是美麗的風塵女。
美麗的女子,危險——尤其是美麗的女殺手。
鏡中的臉,美的蒼白,似是受了驚嚇——第十八個索命鬼了。本來不過一道下給殺手們的命令,竟惹得江湖上各路角色都躍躍欲試。不過一月光景,便已有一幹人前撲後續的來索命了——一群莽夫,自是平白無故的丟了性命。這倒叫江湖沸騰了,不就殺沉月嗎?至於這麼難嗎?
鏡中人兒,傾城一笑。
我就是沉月,與蝶風,如花和弄雪並稱江南四大名妓。我等四人相知並不相熟。蝶風是金陵東風苑第一招牌,如花年紀雖小,卻也聞名揚州城,弄雪更是勇奪花魁,並將蘇州第一溫柔鄉以其名命名,便有西雪塢。
而我自小就被“媽媽”養著,十五歲時已出落得亭亭玉立,不過一年,我的傾城容顏和撫琴絕藝便叫全杭州的男子垂涎,精明的“媽媽”適時打造了杭州第一銷魂鄉——北月閣。
曾有算卦之人替我卜過一卦,歎著氣,搖著頭說我命不過二十,結果給“媽媽”轟了出去,我卻給了他銀兩。
我當然曉得“媽媽”迷信,所以她相信了卦上之言,我不信,卻給了錢,畢竟人家也是要生活的,而且因其言,我與“媽媽”達成協議,四年內,不招主,賣藝不賣身。
“養育之情培育之恩定是要回報的,不過是遲些日子,讓我多清白陣子。憑我人在北月閣,夜夜笙歌,銀子是少賺不了的,您若不答應,是信不過我這個你一手栽培的丫頭,還是真的怕我命不過二十?”
“媽媽”是個精明的人,她自是清楚“得不到的便是好的”這個道理,所以依了我,她是容不得自己吃半點兒虧的。
從十六歲至現在,我,杭州第一名妓沉月,隻賣藝不賣身。
今年,我即滿二十。
“媽媽”早貼了告示出去,全城的人都知道二十歲一過,我就得招主開苞。
“媽媽”的告示熱鬧了杭州城,而另一道暗殺令卻沸騰了江湖——殺沉月!獎黃金萬兩!
北月閣的客人量又翻了一翻,整天來來往往,絡繹不絕。也不再是單純的登徒子,貪財索命的大有人在,還有些貪財又好色的無恥之徒不自量力,皆以為我沉月不過一撫琴假清高的青樓女子奪其身容易,取其性命更是不費吹灰之力,殊不知下這暗殺令的主兒是誰,所以他們丟了性命,也不冤枉。
“媽媽”比我來的緊張,她說,“瞧瞧這些客人個個對你垂涎三尺的,可誰又曉得下一秒會不會拿刀抹你脖子呢?依我之見,月兒你還是先避上一避吧。”
“去哪兒?”
“金陵!今年的花魁聚會也差不多將近,揚州南花樓的如花今年16,可出師了,但倒也嫩了些,而西雪塢的頭牌弄雪和東風苑的蝶風今年也已是殘花敗柳,沒了資格。瞧瞧這機會!月兒,憑你這絕色俏顏,還有這撫琴的絕藝,要不是我們的協定,早幾年就是你的了……”“媽媽”滔滔不絕起來,我隻是笑,“江南花魁”?不就是江南第一名妓嗎?這也值得爭?我想“媽媽”一定沒有發現我笑得有多諷刺。
我還是去了金陵,哪怕就為這滑稽的虛名。金陵是個繁榮大氣的城郭,不同於杭州的秀美清麗。一方水養一方人,東風苑的蝶風,不愧為金陵第一美女!是的,是美女而非名妓!
記得兩年前,我與蝶風初見,根本不信她是青樓姑娘,那種富貴大氣,絕非一介風塵名妓所擁有的,她如一位大家閨秀,而且是那種家世顯赫的望族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