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頭往大門口方向看去，有一個人正在攔出租車，福州的出租車身大多是綠色的，遠遠看過去特別的顯眼。那人上了車後出租車就開始掉頭，開到馬路對麵的時候又在商店門前停了下來，那個人又下車了。華曼珠以為出租車司機拒載，因為她以前也好幾次都碰到這種情況，上車後說了地址，司機不肯去，乘客隻好下車。
她正想著這個司機膽子很大，這種地方也敢拒載，然後她就看到了令人疑惑的一幕，剛才下車的人從商店出來，上了車，然後車子再掉頭開回小區門口，那人再下車。
那人經過她身邊時她才看清，正是那天看到那個有恐懼症的孩子。其實說孩子，他已比她大好幾歲了，許致東也說過他的年齡比他還大，但是他的臉看上去就像個學生，所以在她看來他就像孩子一樣。
“喂！”她忽然輕輕地想叫住他。
但他好像沒有聽到。
她加大了聲音，又叫了一聲，“嘿！”
他停住腳步，轉過身來，他的身高很高，幾乎快跟許致東一樣高了，她雖然坐在兩三級的台階上，還是要抬頭才能看到他的臉。他的臉有著病態的蒼白，看了她一眼，又連忙低下頭。
她笑著對他說：“我是小玉兒的朋友，許致東，許致東你知道嗎？”
他低著頭，一隻手上抓著一鈔票，攥得緊緊的。另一隻手提著一個袋子，透過薄薄的塑料膜，她可以看到裏麵裝著一些類似暑片之類的零食。原來他是去買東西，但是不敢過馬路，所以就打出租車來回。其實他還是挺聰明的，她不禁在心裏想，就是可惜了，什麼樣的家庭才會把這樣一個孩子培養成這樣。
她很想跟他聊一聊天，或許是她的職業病。她希望自己跟他聊一聊，希望能有辦法治好他，其實許致東說過，他的家裏試過很多辦法，從小的時候就這樣，也不能去上學，家裏請了一個師專畢業的學生，像保姆一樣照顧他，有時也教他一些常識。
她跟他說了好幾句話，但是他都沒有回答，也不走開，頭低低地，一隻腳在地上來回摩擦著，他腳上的球鞋跟地板摩擦著沙石沙沙作響。隻是偶爾“嗯”一聲或是點一下頭表示回應。
他們聊了有好一會兒，其實都是她一個人在說話。
“致東媳婦也出來呢，今天天氣不錯呢，曬曬太陽不錯。”書記夫人遠遠地走過來，看到華曼珠，對她笑笑，又轉回去對他兒子說：“太陽大得很，你先回去。”雖然她這麼說，但是他卻還是站在邊上聽她們講話，沒有走。
快到中午了，太陽有點大起來，她伸手摸摸頭發，表層燙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