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媽回過神來慌忙說:“小姐剛才在跟她的小狗玩,就在這附近啊,怎麼一轉眼就不見人了!”
賢擺了擺手說:“你先別慌,我跟你分頭去找,應該就在這園子裏,別嚷嚷的大家都亂了。”奶媽連忙往屋裏子各處去找人,賢看外麵戲台這般熱鬧,怕清雪是好奇也過去了,便也往後台走去。
戲台就搭在花園東北角,舞台背景後麵就是後台,用簾子隔了兩個換衣服的小間避人。賢裝作賞花慢慢繞道後麵,就看到三三兩兩的小戲子都坐在後麵曬太陽,前麵鑼鼓響,輪到誰了師傅一喊,就立刻跳起來上場,臉上都抹了油彩,也分不清誰是誰。
賢隻略略掃了一眼,見清雪並不在就轉身離開了。園子裏都是下人女眷,她倒並不特別擔心,隻怕清雪會往前廳去,她便想去問問園子看門的見沒見她出去。
繞過一片桃花,她遠遠的就看見牆角蹲著兩個人影,走近些才發現也不是清雪,而是之前那個被打賞的小戲子,雖然脫了戲服,臉上粉彩還未卸,旁邊那個卻是戲裏演竇娥父親的,其實也是一個男孩子,隻是做了老生打扮。
兩父女變成了兩兄弟,這會子正說著悄悄話。賢看著覺得有趣,便悄悄站住聽了一會。那扮老生的問道:“剛才你的點心還沒吃完吧,再給我一個唄?”笑嘻嘻的有些憊懶模樣。
那扮“竇娥”的秋鸞雖然聲音稚嫩,語氣倒堅決:“不行,你自己的都吃完了,待會唱完了戲肯定還會賞吃飯的,你等著好了。”
憊懶小子抱怨道:“師傅說飽吹餓唱,我早飯都沒吃呢,哪等得了那麼久!”
秋鸞輕聲叱道:“活該,誰讓你早上起得晚,就趕不上吃早飯了。”
另一個又求懇道:“我知道你是給師兄留的,我就隻吃一個還不行?他也吃不了那麼多?”
“不行,剛才分了你好幾個啦,師兄病了,家裏也沒人做飯,今天都來這裏唱,他還不知道吃沒吃飯呢?”秋鸞還真有幾分竇娥的性子,怎麼也不肯鬆口。
賢心裏好笑,也不打擾他們,繞開些繼續往前走。沒走幾步突然聽到“哎呀”的痛叫聲,還有小狗“汪汪”的聲音,她趕忙回頭一看,隻見秋鸞捂著腿倒在地上,那扮老生的小戲子大聲嚷嚷著:“走開走開,快來人啦!”
賢心裏一驚,那隻黑狗分明就是逍榮剛剛讓人找來送給清雪玩的,才不過幾個月大,看著溫順老實得很,怎麼會突然發狂咬人?
才一會兒功夫,好幾個下人都跑了過來,戲班的一個師傅趕緊抱起秋鸞,那黑狗還在旁邊轉悠,氣咻咻的並不跑遠。
賢反應過來,忙叫住一個小廝,讓他趕緊去前廳告知少爺,順便請一個大夫來看傷。
秋鸞被抱回後台,小戲台上也暫時停了,林太太知道有狗傷人,更擔心清雪不知道去了哪裏。賢想著那狗總覺得有些異常,雅琴已經急得連忙到處去找。
一會兒工夫,逍榮已經帶著胡大夫來了,胡大夫還隨身帶著藥箱,趕緊去看秋鸞的傷勢。逍榮聽到說是清雪那隻小狗咬的人,立刻就吩咐將狗抓住打死。胡大夫卻攔住說,先將狗抓來看看是不是得了瘋病。
還好雅琴很快讓人來回報,清雪是因為找狗自己跑回竹韻軒去了,並沒有受傷,大家才安心許多。
那隻黑狗被人用袋子裝著還一直汪汪叫個不停,胡大夫提著它看了半天說不像是得了瘋病,可能是受驚有些狂躁。逍榮還是吩咐將狗遠遠的丟了,免得它再傷人。
秋鸞的傷勢不輕,小腿上被咬掉了一塊肉,血淋淋的甚是嚇人,胡大夫給他上藥包紮了傷口,戲班的人便將他送回去了。逍榮吩咐多給醫藥費,又說讓他們戲班以後去林家藥鋪免費拿藥給秋鸞治傷。
戲班的班主本來帶著角兒們在前廳唱戲,聽到這出事故也趕到後院來了,雖然秋鸞是他悉心培養的好苗子難免心疼,也隻得連連道謝。
這一番動靜不小,林太太也沒心情看戲了,就吩咐小戲台停了,前廳的大戲卻仍然鑼鼓喧天,大部分賓客甚至不知道有這一出變故。足足唱了一天,待大部分賓客都散了,戲班的人才吃上了兩桌流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