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櫻回來的時候,花音仍靠在貴妃榻上兀自發愣,連她坐到自己身旁都未曾察覺。
紅櫻奇道:“今兒你這是怎麼了,魂不守舍的?”
花音拍著突突直跳的胸脯,嗔怪道:“怎麼出入都沒個動靜,想嚇死誰不成?”
紅櫻懶得與她費這口舌之爭,斜睨著她:“禮物收了?”
花音忍不住害羞起來,表情甚為扭捏:“收了吧,反正他拿走了再未還回來。”
紅櫻掩口而笑,戳著花音的額頭:“無法無天的花音也有今天!”
“慣會取笑我!”花音躲著,突然又想起了什麼,遂一邊思索著,一邊道:“我總覺得安然有什麼事瞞著我,他今日說了好多奇奇怪怪的話,讓人摸不著頭腦。”
紅櫻卻不以為然:“桑公子一向如此,整天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我都沒見過他露過幾次笑臉,像個悶葫蘆一樣,也不知道你喜歡他哪一點!”
“不許你這樣說他!”花音瞪著紅櫻,一臉壞笑,“小心我將桑安繼招來天天煩你。”
紅櫻啐道:“我還好心想著要不要從桑安繼那裏為你打聽些消息,你竟這樣取笑我,不管了!”說完作勢要走。
花音趕忙拉了她,換上一副笑臉:“好姐姐,我錯了。”
紅櫻瞪著她,無奈道:“你且安分些吧,有消息了,我會告知你的。”
花音點頭如搗蒜,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眨著,像極了一個撒嬌的萌寵。紅櫻瞧著她這幅樣子,突然想起以前在第一天府宮時,花音隻要一闖禍,就這幅樣子對待遠閣,而遠閣根本無法招架,每每此時都會繳械投降,連句重話都不舍得與她說。花音也正是吃準了他,所以才會更加肆無忌憚。如今兩人已分別兩地,一個人在極東,一個卻身處極西,花音水深火熱,而遠閣沒有了花音,這日子想必也好不了哪裏去吧。
日子又歸於平靜,除了安繼時不時地來串個門子,花音的院子在這風雲暗湧的扶桑仙府中倒是一處難得的淨土。
安繼聽了安然的話,不再對花音橫眉冷對,而花音本就不屑與他一般見識,幾次相處下來,兩人的關係竟緩和了不少。特別是安繼,通過細心地觀察,發覺花音根本不是他想象的那樣,反而是個重情重義胸懷坦蕩之人,連作為男子的他都自愧不如。聯想到以往關於花音的底細都是從冥煊那裏得來,他禁不住懷疑他的目的,心中暗道,魔族之人,果然不可信。
漸入夏季,天氣漸漸炎熱起來。花音最是怕熱,又不喜歡用仙障護體,特別是在晚上,老覺得那仙障煙霧繚繞地繞在身周怎麼看都像個鬼魅不像個仙人。嫁到扶桑家,她處處看不順眼,倒是對這房後的荷塘很是喜歡,特別是在這夏季,涼爽不說,微風一吹便有藕荷的香氣傳來,沁人心脾。
安然得知花音喜歡在這荷塘邊乘涼,便打著安繼的旗號在房後的一角荷塘邊上建了個六角涼亭,用的是極其名貴的檀香木,可防蚊蟲。安繼難得如此細心,紅櫻心中很是受用,對他的態度也好了許多。安繼白賺了個貼心的名聲,順帶著差點賺了個美人,自此之後,凡是安然偷偷想為花音辦的事更是一力承擔,一時間殷勤得讓人無法招架。
這荷塘中原本有位荷仙,知道花音的身份,自是不敢怠慢,自找合適的時機現身請了安之後,偶爾也會與她們閑聊幾句。
那日是六月十五,扶桑家闔府上下都在為幾日後啟程去太陽神殿拜壽之事忙碌著,花音向來不喜歡湊熱鬧,況且,扶桑府也不需要她,便仍舊像往常一樣攜紅櫻在涼亭中納涼。因荷仙早已提前差人通報,她會在接到三公主後一同拜訪,花音便備下茶酒侯著。
不一會三公主和荷仙從水中現身,荷仙順手帶了些吃食,知道花音的脾性,相熟之後也不再拘禮,寒暄過後,便同三公主一同坐了,一邊用著晚膳,一邊敘著家常。月圓之夜,花音瞧著鬥大的圓月突然想起以前和母親去廣寒宮因為無聊戲弄玉兔的趣事,便與她們講了,臨了道:“如今我一看到這圓月,便總覺得玉兔那一雙血紅的眼睛正瞪著我。”
三公主和紅櫻想到這個情形都忍不住笑了起來,隻有荷仙似乎想起了什麼,湊到眾人麵前,壓低了聲音道:“說起這血紅的眼睛,我倒想起這扶桑家的一件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