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知道你為何而來,也知道你想求什麼。”玉帝淡淡地飄出這句話後,猶豫再三終於落下了手中的白子,才轉身看向躬身行禮的星君,眉頭又皺緊了幾分。
星君硬著頭皮道:“陛下聖明!隻是,花音雖是私自下凡,但隻因她心中的執念,還請陛下許她了了這樁心事。”
花音在這九天之上雖胡鬧慣了,倒也沒做什麼出格的事,頂多就是任性了些,頑劣了些。玉帝對自己的這個外甥女其實還是很喜愛的,當然,亦是頭疼的。這會兒,他沉默不語,思索片刻,像要開口說些什麼,卻沒有說出,又猶豫了片刻,待他想再說什麼的時候,又猶豫了。司命一雙精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被他這一行三思弄得心裏七上八下,額頭禁不住出了一層細汗,卻偏偏又打擾不得,隻好提著一口氣更加仔細地觀察著玉帝的臉色。
玉帝沉默片刻,目光一轉落到了那本寫著安然命格的簿子上,順手拿起隨便翻了幾頁又問道,“安然如此是第幾世了?”
司命掐指一算,趕忙回到:“第五世。”
玉帝略一思索,又問道:“若木家的世子如今如何了?”
司命道:“虧了花音,總算將他的元神帶了回來。如今,他雖甘願化作花音的百花棍,但我瞧著他的仙力卻是在逐步恢複中。想必,假以時日,不出萬年他必完全恢複。”
“也是個癡情的孩子,如此說起來,寡人這外甥女還真是讓他吃了不少苦頭。若木家守護西方千萬年,就這麼一條根,總不能毀在花音手中。”玉帝似乎在深思熟慮著什麼,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的簿子輕輕地敲打著自己的手心,發出“啪啪”地脆響,在這寂靜的亭子中格外醒目。
司命隻覺得今日的自己太不夠淡定,被玉帝這幾句話弄得甚為忐忑,眼睛也忍不住隨著那命格本子一搭一搭地起起落落。遠閣是他的一塊心病,當年為了救花音逃出無魍幻境,舍了自己一身的修為,虧了花音將他的元神存於百花棍中,才總算將他帶了回來。隻是,他如今仙力低微,連人形都幻化不成,雖可憐了些,卻意外地隨了他的心願,總算能日日與花音在一起,替她擋災檔難。想到這,司命便忍不住歎息一聲。
玉帝一把握住了手中的簿子,轉身看向司命:“愛卿將遠閣送下凡界去曆練一番吧。”
送遠閣去凡界一直是司命的心願,如此不但有利於遠閣的仙力恢複,更能增加他的修為。這輪回雖是一種刑罰,亦是仙階比較上層的神仙們修習參悟的一種方式,凡是曆過凡界生死輪回之苦的,無一不是修為大漲。隻是,天宮有天宮的規矩,這凡界也不是想去便能去得的,遠閣事出無因,故司命一直就不敢在玉帝麵前提起,唯恐弄巧成拙。現如今,玉帝竟主動提出要他曆練一世,這怎麼說都是個莫大的恩典。司命感激涕零,腿腳一軟便跪下向玉帝行了一個大禮。
玉帝感知到司命是愛徒心切,難免唏噓不已,讓司命平了身,又皺眉歎道:“你先別急著謝寡人,如何不動聲色地送遠閣去凡界,你還得想個法子。”
此話一出,司命瞬間明白了玉帝的意思。自從親眼看到遠閣的元神封入百花棍,從此花音便一刻不離,誰若動這棍子,她必大怒,不把那人打得滿地找牙她決不罷休,此次下凡她亦是隨身帶著的。現如今花音的功力已是今時不同往日,若想悄無聲息地取走她的兵器,那已是幾乎不可能的事。
司命略一思索,道:“下官還想為花音求個恩典。請陛下容許她待在塵世,如此一來,下官將會取回百花棍,封了她的仙力,隻道她這是天庭的規矩。”
玉帝冷笑:“這道奇了,在星君眼中,花音是會將天庭規矩放在眼中的人麼?”
“下官鬥膽,若她不從,那下官隻能將她用捆仙索捆結實了扔到懲戒堂再不許她踏入第一天府宮一步!”
玉帝瞟了司命一眼,笑著連連搖頭:“這師父和徒弟都無賴到一家了!不過,如此看來,這也是個辦法。”
司命苦笑,眉頭一皺又道:“隻是沒了百花棍,又無仙力傍身,隻怕以花音的脾性,若有人想對她不利,她少不了會受人欺負。”
玉帝明知道司命正給他下套,佯裝不知。閉眼揉了揉額頭上瞬間跳起的青筋,語氣甚是疲憊,歎道:“罷了,讓她去吃些苦也好。仙力多少給她留些,夠她自衛便好。” 說完又補充道,“你也不許幫她!”
司命趕忙點頭稱是,擦著額頭滲出的汗,這一關總算過了。
花音在凡界待了幾日,日日提心吊膽,總怕司命不知何時出現就將她提溜回天庭,躲得甚是辛苦。躲到第十日的時候,花音剛於一間破廟入睡便看到了司命,頓時立刻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