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紀委內部的會議,齊天翔會坐到橢圓形會議桌最裏麵頂頭的位置,這樣可以很容易地分清主次,也很容易解決單位內部不同級別同事之間麵對麵說話的局促或尷尬。齊天翔很注意這些細節的變化,包括今天的談話,麵對麵可以很好的平等交流,也免去了單位之間級別的不適,而且也隱晦了兩極坐著對立的感覺。
盡管事先沒有這樣的安排,也沒有這樣的交待,但齊天翔的選擇就表明了一種態度或意蘊,也為會議定了基調,隻是簡單的通氣會,不是紀委辦案,更不是劍拔弩張的談判或可有可無的對話。寬鬆但不散漫,平等但不漠視,這就是齊天翔的用意,也可以說是今天會議的基調。
說是沒有級別和規格的限製,可閆勇還是帶著他的紀檢組長坐到了臨窗一麵左側略偏的位置,因為今天的主角是省紀委和審計廳,以及河州重機集團,公安廳和檢察院隻是列席單位,當然省政府、省國資委、河州市政府、紀委,也都是列席參加,或者說是旁觀者也不為過。
由於事先進行了通知,早上劉勁風又進行了落實,其實是督促,加之省紀委部門的敏感性,通知到的單位也不敢大意,參會的人員陸陸續續都到了。其實都明白,這樣的會議是不能推脫的,而且也是不能遲到的,或許早就來了,隻是在樓下轉悠,等待時間而已,除了閆勇有著特殊和特別的關係,早到或晚到都是不合適的,這就像會議位置一樣,時間的把握也是官場經驗的體現。
陸陸續續的,省檢察院的唐檢察長,審計廳的副廳長姚萬學,省國資委的範俊同,省政府副秘書長王金龍,河州市主管國資口的副市長梁冰玉,市紀委書記洪濤先後走進會議室,彼此點頭寒暄後迅速就近找到位置落座,前排桌子邊沒有位置的,就在後排椅子上坐定,基本上是領導坐前排,隨行的人員坐在後排。除了省紀委齊天翔和白豐收、劉勁風坐在前排外,就是對麵留出了三個位置,因此寬大的橢圓形會議桌倒也並不顯得擁擠。有些許喧嘩卻秩序井然,似乎也顯出了會議的凝重。
九點整,田未仁和集團紀檢組長王世安,總經辦唐主任走進了會議室,也是所有參加會議的單位中,最後一個到來的,似乎無意,又似刻意,很微妙的分寸把握,看來田未仁也深知官場三昧,齊天翔不禁暗暗地打起了精神。
看參會人員都到齊了,齊天翔環視著會議桌邊的各位,淡淡地說:“人都到齊了,咱們開始吧!”說是征求意見,其實也相當於宣布會議的開始,讓大家停止閑聊,集中精力的意思。
齊天翔的話使會議室立時安靜了下來,可隨著安靜而來的是凝重的氣氛,以及氣氛帶來的沉悶。齊天翔明顯感覺到了這點,也覺得這種凝重給自己的壓迫,於是準備好的開場白就從客套,變成了了詼諧:“這通知的時候沒注意,這往一塊一坐才發現,這不就是省深改小組與河州市國資係統的聯席會議嘛!當然聞鳴副省長今天有事缺席,不然規格會更高一些。”
齊天翔的詼諧引發了一定程度的,有節製的笑聲,使會議室裏凝重的氣氛流動了一些,這正是齊天翔想要的,既不能太凝重,也不能太活潑,畢竟下來的話題就不太輕鬆,而省紀委本身也不應該是個過於活潑的地方。
“今天請大家來,就是要通報一下河州重機集團兩位中高層管理人員的貪腐和違反財經紀律的問題。原本這樣的通報幾天前就應該舉行了,而且也用不著這麼大的範圍和周張。”說著話齊天翔目光掃了對麵一下,平靜地說道:“由於各種各樣的原因,通報也就從事前變成了事後,這也是我今天要強調的問題,紀委不是管家婆婆,也不是家院裏的老媽子,用不著事事幹預,當然也用不著事事請示彙報,我們有職責分工,有業務規程,更有紀檢監察法律法規的規範和約束,這不是我們爭來的,也不是誰施舍的,而是黨章黨紀賦予的,是使命,也是我們神聖的職責。”齊天翔的話語嚴厲而冷峻,他自己也很快就意識到了這點,隨即緩和了一下語氣,接著說:“我始終認為,紀檢監察工作,不能隻是消防隊和清潔工,隻是事後滅火和清掃垃圾,更應該是防疫站或宣傳隊,防患於未然和防微杜漸才是我們最應該做的工作。打掃垃圾容易,公安廳和檢察院、法院就可以很好的做到,而且他們的技術手段、專業技能會比我們做的更好,更完善,但我們需要的,這個社會需要的是一支有紀律的隊伍,一支有著高尚覺悟和良好作風的隊伍,我們不但要保證這支隊伍健康平安,更要保證身體和肌能的康健。我們要靠紀律管人,靠作風塑造人,這是我們的職責,也是我們必須做到,並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