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李正很煩(1 / 3)

走出會議室,齊天翔就接到了李正的電話,不但簡單彙報了近期園區的工作,更對近來幾件事情進行了彙報。

齊天翔耐心地聽著李正的彙報,知道他現在的困惑和煩惱,溫和地回應著,並告知近期安排時間過去看看,算是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

正如齊天翔感覺到的,李正近來有些煩,很多事情堵在心裏,總被種悶悶的煩躁壓抑著,似乎怎麼也難以抒懷。

自從上次與齊天翔來曙光廠看過之後,他知道齊天翔心裏一直裝著曙光廠脫困的事,加上由路金山等人的推動,很快綜合規劃方案就成型了,得到了省市領導的關注和肯定,並且做出了重要批示,各部門推動的進度明顯快了許多。僅僅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一個包括建製、規劃、布局等涉及資產、人員、土地、技術、管理等等方麵內容的方案就完整出台,而且很快就進入了實施階段。

部門的設立從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曙光產業園區誕生的卻異乎尋常的順利,企業推動是一個因素,契合了省委國有企業發展和脫困的總體思路是更重要的因素。

李正是作為旁觀者的角度介入的,隻是充當了一個向導的角色,但怎麼也沒想到園區管委會第一任主任的職務會由他擔任,而且是書記主任一身兼,園區的推動者和曙光廠的實際當家人路金山,卻隻是擔任了副主任的職務,而最讓他意外的是新任平原縣委書記的郝涵做了兼職副書記。

記得組織部宣布任命之後,清河市委書記王健康對他誡勉談話,自始至終書記的臉上就沒有歡悅的笑容,沒有客套,沒有鼓勵,甚至嚴肅的表情也表明了態度,隻有約法三章,也就是要求:

“自從你接受組織部任命那刻起,我就認為你已經簽下了軍令狀,所以現在就開始按軍令接受任務,曙光產業園區是我市二次創業的一個試驗區,也是先行先試的一個樣本,能不能帶領曙光廠複蘇和騰飛,給市委、市政府一個驚喜,就看你李正的能力了。這次采取的是一個超常規的架構,不設婆婆,不定標準,不設界限,不給錢,不考核,地方政府給你當副手,需要的人、財、物自己想辦法籌集。可以賣地,可以賣設備,甚至可以把曙光廠賣光賠淨,沒人會幹預。三年為限,三年後效果突出,我這市委大樓裏麵有的是位置,如果不突出或失敗了,別說是文化局局長,恐怕是文化局門衛值班都沒有資格。”

誠惶誠恐地走出書記辦公室的門,李正還是抑製不住興奮和豪氣,不但告知了幾個要好的同學,還告知了齊天翔。他知道,憑自己無根無底的關係,能夠得到這樣一個位高權重的職務,而且是黨政一身兼,沒有齊天翔的推薦是根本不可能的,而僅僅有齊天翔的推薦,也還是不現實。畢竟一個剛上任的省紀委書記的能量,也是可以估量的,能夠推動清河市委決策,將一個新建的綜合園區一把手的位置,交給一個沒有經濟工作經驗的新人,這樣的膽識僅僅靠信任是很難做到的。還應該有一位更有權勢和能量的人,這個人應該不難想到是誰,因為王建康書記是曾經的省政府秘書長,這就不難理解了,而齊天翔就是那個穿針引線的人,不但推動著園區的建立,而且把他李正推到了前台,推到了權力的巔峰。

不管如何的猜測,也不管有多少疑惑和猜忌的言論,李正還是堂堂正正地上任了,而且很短的時間就建起了管委會的架構,正式開門辦公了。

初期的興奮之後,尤其是興奮慢慢沉澱之後,李正漸漸覺得有些力不從心了,甚至有種心神俱疲的感覺。作為一個部門的一把手,風光是風光,權力也是無限大,但隨著權力而來的是責任的無限大,所有的人都在看著自己,沒有人代替自己決策,也當然沒有人會為權力和決策操心。做起實際工作之後才李正知道,過去的牢騷和不滿都是站在幹岸上的圍觀,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的起哄,起碼是不了解事情全貌的偏激。無論是作為記者,還是宣傳部幹部,甚至是縣委副書記,都是遊弋於事件之外,至多算是個旁觀者,而過去那些所謂的真知灼見,以及所謂的思考,都不過是一種義憤或設想,到了真正角力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儲備的不足,經驗的不足。

為此就更加佩服齊天翔的準備和儲備,這不但來自於各自的學識和專業領域,而是對事情的處理角度和經驗。這不但有天賦的成分,更有涉獵領域的前期準備,先時李正對齊天翔還有過疑惑和不屑,畢竟資曆和經曆沒有讓他很信服的地方,慢慢地才看出齊天翔看似柔弱外表下的膽識和見解,以及不易察覺的敏銳和感覺,使其迅速完成了由讚賞到欽佩的轉變,尤其的近一個時期更是如此。

接手曙光產業開發區之後,園區規劃和綜合整治就成了最棘手,也是最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這牽涉到廠區和生活服務區兩個類型,首先需要解決的就是廠區規劃和整合的難題。整合了廠區,才可以有效的規劃和修整廠房,為產業轉移提供生產區域。

可位於西區的外資企業發動機公司,成了最大的障礙。按照規劃,需要將外資企業從主廠區分離出去,建立圍牆隔離開來,而且需要企業重新建立進出通道,不再由主廠區進出,這就需要企業封閉現有的廠門,從西側另開大門進出。不但可以更方便的接入國道公路,企業也可以更便利,下一步再緩慢地進行管道和煙塵排放改造。

改造和補充方案都已經擬定好,這些明顯有利於外資企業的優惠方案,不但遭到外資企業的反對,而且以企業自主權為借口拒絕協調,甚至連相關人員進入廠區都不允許,也不派員參加園區的協調會議,傲慢的態度很是囂張,可園區卻沒有一點辦法。

也就是齊天翔上次來園區調研時,事情已經僵在哪裏近一個月。這也是齊天翔就任深改小組專注副組長之後,第一次來曙光產業園區,聽了情況彙報後,皺起了眉頭,在李正和路金山、郝涵的陪同下,實地察看了園區的規劃情況,到外資企業門口時,定定地看了很久,沉吟了片刻,才意味深長地說:

“人家既然不讓進,我們又何必死乞白咧地進去呢?我們就這麼急不可耐嗎?”說著話一轉口吻,有些陰沉地笑著,對迷惑不解地幾位說:“人們為什麼怕流氓,不是流氓打打殺殺地嚇唬人,也不是流氓身上的傷疤和紋身。朗朗乾坤大千世界,完備的法律麵前,任何的流氓行徑都是見不得光的。而人們怕流氓的真正原因,是因為流氓行徑見不得光,走不到陽光下,你不知道流氓會什麼時間,以什麼方式采取什麼陰損的手段,所以讓人顧慮和討厭。這就像螞蟻爬到腳麵上,不咬人膈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