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情緒直到回到自己十七層的辦公室,也沒有完全消散,反而更加的強烈了。田未仁今天的所作所為,似乎都有著明確的暗示意味,他王世安必須站在田未仁一邊,沒有任何的其他可能,要麼是狗一樣忠心耿耿地賣命,得到屬於自己的骨頭。要麼是被迫地出賣良心,結果還是要賣命,選擇權不在自己手裏,所要做的就是聽話和賣力,其他的都在田未仁手心裏掌握著。王世安覺得自己深深地陷在一張網裏,無論怎麼掙紮都難以掙脫,隻會越掙紮束縛的越緊,而且田未仁的表態或收買的行為本身,也隻是利用自己的意思,畢竟能夠聯係外界或發出不滿聲音的,紀檢組還是一個有些分量的平台。
想到這裏,王世安重新拿起放在辦公桌上的文件袋,一路從樓頂花園走來,都是在猜測這裏麵可能有的內容,而從田未仁神秘的做法似乎也更加深了王世安的疑惑。這樣的東西以他們紀檢組的名義寄送北京,並囑咐他直送省國資委,而不是近在咫尺的省紀委,或者是齊天翔,直覺告訴他,這裏麵的東西一定與省紀委有關,或者還直接關係到齊天翔。這樣想來,王世安越發覺得手裏的文件袋的分量了。
瞬間的判斷使王世安緊張了起來,從他們這個部門送到北京或省國資委的東西,是關於省紀委或齊天翔的,而且是直接送到省紀委的上級單位中紀委,這分量和風險無論從那個角度看,都不能等閑視之。屬實當然最好,為上級單位呈報線索材料,自然無可非議,可越級上報的風險依然存在。如果不屬實,或者其中有不屬實的材料,那麼誣陷的責任,以及道聽途說或混淆視聽的責任,就需要紀檢組和他王世安承擔,而且沒有任何的退路,尤其是在自己不知道具體內容的情況下。
這些擔心和不安很快占據了王世安的內心,此刻的他已經不是鬱悶和不滿,而是擔心和緊張了,為自己,也為省紀委和齊天翔。對於齊天翔,他到並不是過多的考慮,一則不是很熟,二則相信這些東西不會對他產生過多的傷害,這來自於他對齊天翔本人做派的判斷,還有就是這位政治新星背景的深厚,這樣的的誣陷還是難以傷到他的皮毛的。可似乎還是要給他提個醒,有個防範還是好的,可麵對封的嚴嚴實實的文件袋,王世安真是束手無策了。
“拿著這麼一個東西在手上,是覺得托著一個寶啊!還是一個隨時會爆炸的炸藥包?”
隨著話音,唐主任大大咧咧地走到王世安麵前,嬉皮笑臉的神情充滿揶揄,也很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直截了當地說著:“別看了,能看出話來也好啊!”
“你這大主任怎麼到我這個小廟來了,不怕老板臨時召見找不到你嗎?”王世安吃了一驚,不知道唐主任是什麼時候進來的,而且也有讓他看穿內心的窘迫。短暫的不安後,隻好戲謔地回應著:“小心天威難測啊!”
“球,我怕他個球,已經被甩到二股道了,還能把我怎麼樣?”唐主任依舊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到沙發上,接過王世安遞來的煙點著,不屑地大聲說:“還敢把我也弄去當勤雜工,打掃衛生不成?”
“你老弟當然不至於,可真被弄到二股道上,再想翻身就難了。”
王世安眼中瞬間閃過一絲不快,似乎唐主任的話直接影射他王世安慫包軟蛋,都知道黃萍是他大師兄的女兒,可看著這姑娘遭受這麼大的羞辱,不但沒有任何的表示,就跟沒事人一樣。可隨即就明白了唐主任隻是無心之舉,黃萍不但是他王世安大師兄的女兒,還是他唐主任覬覦很久的盤中菜,還不是一樣被田未仁輕易吃掉了,而且還像垃圾一樣扔掉了,他不也就是發發牢騷,還能實質性地做些什麼。
“自從上回老板回來見到我喝酒,大發了一頓雷霆之怒後,我就沒有什麼機會了,尤其是李婷那個騷蹄子當上副主任以後,樓頂花園就沒有我的位置了。”唐主任眼中閃過一絲憤怒,心中也是無盡的懊悔,說出的話卻是酸溜溜的:“看著吧,看他們會有什麼好下場。”
“不用擔心,吉人自有天相,你老弟不至於。”王世安柔聲寬慰著唐主任,心裏卻是快意和抑製不住的興奮,也是對眼前這小子的驕橫跋扈暗暗得意。
唐主任這小子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哪天喝完酒會河州重機集團,真是以為田未仁不會回來了,就假模假式地回到樓頂花園,而且大大咧咧地躺到田未仁的臥室大床上,美美地酣睡著。這在以前也是很正常的現象,每天上班一到集團,唐主任就徑直到樓頂花園待命,這裏盡管沒有他的辦公室,可宮殿辦公室那麼大,哪裏沒有他辦公的地方,何況大大小小幾間秘書的辦公室兼臥室,哪裏都可以棲身。田未仁不在的時候,豪華奢侈的辦公室就自然成了他的地盤,包括田未仁設在辦公室裏麵的臨時臥室,更是他酣睡或小憩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