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天翔和閆麗剛進門,嶽母張婉芬就迎了上來,笑盈盈地看著女兒女婿。
這已是多年的老習慣了,不管什麼時候,也不管正在忙著什麼,老太太總是笑盈盈地迎來送往,從來沒有例外。齊天翔曾善意地提醒過嶽母多次,也通過閆麗的口進行過勸導,可卻從來沒有任何效果,這種略顯客套的禮節一直保持著,濃濃的親情讓齊天翔陶醉,可也總覺得有種負疚的感覺。
“爸呢?”閆麗信口問道,這麼些年,尤其是爸爸離休之後,漸漸變成了溫和良善的老頭,也最讓女兒牽掛。
張婉芬往屋裏噥噥嘴,神秘地說著:“一個人悶在書房好久了,我叫他都不理我。”
“您又惹他生氣了?”閆麗微微笑著玩笑似地責備著媽媽,老兩口拌嘴,吃虧的總是媽媽,最先和解的也是媽媽。
“我敢惹他?”張婉芬撇撇嘴,小聲對齊天翔說:“下午還好好的,這不是就要吃飯了,他坐在客廳看電視,他也就這個時間能坐下來看看電視。可也就是看看省台的新聞,五分鍾沒看完,就要我給你倆打電話回來,我還沒問個為什麼呢,就跟我急。”
齊天翔與閆麗對視了一眼,也就大致明白了老太太打電話的原因,不由會心地相視而笑。
下午下班都回到家了,閆麗正在做飯,齊天翔在旁邊幫忙。其實晚飯很簡單,也實在用不著兩人一起忙活,可一天不見麵了,齊天翔很願意利用這做飯的間隙,與閆麗一起做些什麼,聊些閑話,感受一下家的溫馨,閆麗也很享受這樣難得的時光。盡管嘴上是往外趕著齊天翔,可口氣卻並不堅決。嶽母打來電話的時候,晚飯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老太太急如星火地讓他們回家,而且還一再說沒什麼大事。倆人隻好無奈地下樓打車回家,這是齊天翔和閆麗兩人心照不宣的約定,老人家裏的事再小也是大事,平時的回家探望是應盡應分的必須,老人隨時的召喚,不管怎麼樣都要盡力滿足。
“我進去看看。”聽完嶽母的抱怨,齊天翔含笑對張婉芬說著,慢慢地走到書房門口,輕輕地敲了幾下門。
“是天翔嗎?進來吧!”書房裏傳來閆博年沉穩地話音,似乎並不像嶽母所說生悶氣的樣子。
“爸。”齊天翔推門進屋,看到閆博年正麵對著茶幾上的一局殘棋,默默地看著,齊天翔也認真地看了起來,邊看邊親熱地說:“要吃飯了,媽讓我過來叫你。”
“你先坐,飯早一會晚一會吃都沒關係。”閆博年神情嚴峻地看了齊天翔一眼,目光又回到了棋盤上,長歎一口氣,若有所思地說:“這來者不善,可怎麼防?”
齊天翔的注意力轉到了棋盤上,本就勢均力敵的雙方攻防還算均衡,白棋明顯占優,以形成了圍宮之勢,但黑棋卻有一車帶一卒深入白棋腹地,有單刀直入奪帥之意,形勢也頗為凶險。初看之下,這樣的棋局不像是棋譜中的對局,而且有些突兀,並沒有很強的邏輯性和合理性。齊天翔似乎明白了棋局的意思,就琢磨著閆博年的用意,遲遲沒有開口。
“黑棋似乎不求全勝,意圖隻是威脅老帥啊!看來也是並沒有取勝的把握。”齊天翔看閆博年始終沒有開口,就輕聲說著:“而且還沒有那麼多的兵馬圍魏救趙,隻是虛張聲勢地來這麼一招奇兵,目的還是想白棋回兵救主。白棋如果不上當,繼續加大攻勢,黑棋就勢必會投子認負了。”
“棋局莫不如此,明明白白地擺著,看明白了也許並不凶險,可看不明白,或看不透玄機該如何應對。”閆博年淡淡地說著,抬起頭來望著齊天翔,伸手接過遞來的香煙,點著抽了一口,悠悠地說:“兵臨城下的諸葛亮可以唱空城計,因為他用慣了奇兵,如果重兵不能保證達到效果,主帥被擒的奇恥大辱就難以挽回了。”
閆博年望著齊天翔,意味深長地加重了語氣,“如果博弈的雙方都明白,圍觀的或看棋的慌亂起來,亂了陣腳,這結果也未知啊!真不知最後是誰的馬陵道啊!”
閆博年的話使齊天翔陷入了沉思,也漸漸明白嶽父的用心良苦,心裏不由充滿感激,斟酌著詞句,慢慢想著說:“事在人為,不管是奇兵,還是奇謀,都得依靠堅實的布局做基礎,不然即使有過五關斬六將的美髯公,也必有走麥城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