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看就對了,就應該不好看,而且還應該更難看。”盡管齊天翔說的平和,趙浩南還是不可遏製地爆發了,聲音和聲調都冷的發硬:“作為一個地區的黨委一把手,眼皮子底下發生這麼嚴重的大範圍貪腐,他在做什麼?即使沒有參與,即使自身沒有問題,難道就沒有失察責任,難道就不該為這樣的現狀承擔領導責任?每天都在做什麼工作,就沒有一點自責之心嗎?”
趙浩南的話語字字如冰,眼裏卻像噴著火,似乎麵前的齊天翔就是黃長江,連珠炮般質問道:“黨把你放在這麼一個重要的位置上,不說兢兢業業,殫精竭慮和鞠躬盡瘁,起碼的責任心和工作態度應該有吧!認真做事,認真做好本職工作還是本分吧!黨委一把手應該做什麼,黨委工作製度界定的很明確吧,是不是要帶領所有的幹部嚴於律己,整綱肅紀,是不是要防微杜漸,警鍾長鳴,你在做什麼?政府市長抓經濟,黨委書記也重點抓經濟,黨的建設,組織建設誰來抓,誰來管?又抓出了什麼?經濟數據很好看嗎?除了賣企業,賣土地,這些年在農民和農村工作,民生保障,社會穩定和繁榮方麵又做出了什麼突出的工作?算稱職嗎?”
齊天翔默默地望著趙浩南,聽著他句句如鐵的質問,卻不知道怎麼接話。的確,這些問題也一直困擾著自己,作為一個主政一方的地方大員,到底應該怎麼做才算稱職,才算盡責。政治、經濟、社會是不同的三個形態,即使不考慮過於深奧的意識形態問題,微觀的發展和穩定,以及安定和進步,也考量著一個地方執政者的能力和智慧,而且看似三種不同的形態相互交叉,相互影響,不能說發展了經濟,社會就一定穩定繁榮,政治昌明經濟就一定蒸蒸日上。民生問題從來都不是單純的柴米油鹽,可也不能忽視這些,因此並不是所有的地方主政,都明白這些問題,都善於理順這些矛盾,省事的辦法就是抓經濟,要數據,或者蓋高樓,要視覺效果,結果是樓越高越高,經濟數據越來越好看,隱患和矛盾卻越來越多,泡沫也越來越多,惡化的社會形態,激化著社會矛盾,形成越來越難處理的死結,還真的不能單純從能力判斷幹部優劣,更不能以數據評判成績,是得改變一下了。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要改變,徹底改變,不能等事態難以控製再入手,那就是對黨和國家事業的失職,是犯罪。”趙浩南堅決地說,似乎是在自語,又像是在對齊天翔下著決心,“調整,再大的阻力也要克服,必須根本上改變這種被動的局麵。”
說著話,趙浩南看著齊天翔,嚴峻的說:“你多考慮一下,先行拿出一個辦法來,回去上常委會。”看到齊天翔重重地點頭,就緩和了一下語氣,溫和地說:“不說這個事了,你再說說河州重機集團的財務問題,這也是急如星火請你過來的原因,你再詳細說說,問題和原因就不細講了,重點是應對策略,要對症,更要有針對性。”
齊天翔望著趙浩南笑了一下,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委婉地說:“都這個點了,您也忙了一天了,還是先吃點東西吧!飯後再慢慢向您彙報吧!或者晚上我形成一個報告,明天早上請你過目吧!”
“也好,這樣更好!”趙浩南沉吟了一下,抬腕看了一眼手表,嗬嗬笑著說:“這一說就忘了時間,都沒有注意快七點了,你天翔同誌一天都水米不打牙了,可能早就饑腸轆轆了。咱們吃飯去,外麵還有一大群人,等著跟咱們聯絡感情呢!”
“主要還是跟您,緊跟才能進步。”看著神態自若的趙浩南,齊天翔心裏不禁暗暗佩服,現在的趙浩南也剛才震怒的趙浩南,以及更早以前情緒低落的趙浩南,簡直判若兩人,如果不是刻意掩飾,就是有著超常的自製力。這不但是年齡的關係,更是政治經驗的表現,自己自愧不如,因此大著膽子,戲謔地說:“跟我親近,不是找事,就是準備讓我找事。”
“你啊!哈哈哈。”齊天翔頑皮的神情引得趙浩南哈哈大笑起來,站起身溫和地說:“今晚可要好好犒勞你幾杯,我可是聽說你齊天翔倚馬可就的才情,而且半斤酒下肚,更是妙筆生花,我可是翹首期待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