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讓大廚賣賣力氣,做作這兩道招牌菜,看看是不是正宗,是不是您記憶中的味道。”李前進恭敬地笑著說著,轉身去安排去了。
陳能亮在齊天翔手勢的示意下,慢慢地坐在了圓桌旁邊,也還是沒有忘記示意請齊天翔坐下,在緩慢旋轉的玻璃餐廳,饒有興致地居高臨下欣賞著樓下的燈火霓虹,深有感觸地說:“忙了一天,坐在這裏看上一會流光溢彩的城市,似乎所有的疲勞和不快都煙消雲散了,真是一種享受啊!”
“您在窗口看風景,窗外的人在看您,窗外的風景陶醉了您,您裝點了別人的夢。”齊天翔淡淡地笑著說:“現在不就是這樣嗎?我們俯瞰著這座城市,這座城市也在審視著我們的行為和言行。”
“你啊!總是這麼嚴肅,又這麼苛求自己,浪漫的時候總帶著那麼一絲悲壯和沉重,想與你親近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自從走進通體透明的旋轉餐廳,陳能亮的情緒就很好,也有了說話的興致,望著齊天翔平靜的神情,忽然像想起來什麼似得,微微笑著說:“下午在金融服務中心,你舉例說到的加減法,時間關係沒辦法展開,能不能請你詳細地解說解說,讓我也長長知識?”
“陳省長這是在拿我開玩笑了,您是國內赫赫有名的金融專家,經濟大省的經濟領路人,我哪裏能讓您長知識,您這一說讓我真是無地自容了。”齊天翔知道陳能亮此刻找出這個話題,是想拉近與他的關係,也有著明顯示好的意味。聯想到近來的傳聞,陳能亮如果上調北京,即使沒有明顯拉攏他的意思,也不願與他這個可能的經濟大省的新任省長交惡,畢竟今後還有倚仗他的地方。這其實也是齊天翔心中的想法,今後的交往和工作交流並不會隨著陳能亮的離去而中斷,反而可能更緊密,無論是才林東生的考慮,還是現實的考量,保持一種相對寬鬆的關係,對雙方都有好處。
“看來你天翔是不願告訴我了,要讓我自己摸索才行?”陳能亮裝作失望地歎了一口氣,隨即換了一種說法道:“不說長見識,互相交流一下總是可以的吧!”
齊天翔聽到陳能亮這樣說,也覺得再端著也不太合適,就笑著說:“就是您說的,咱們就是交流,說對說錯那說哪了。”
“所謂的加減法,其實就是針對銀行固有的經營模式的簡單解讀。加法容易作,存款生息,貸款收息,存貸之間的息差就是收益,這樣的規模越大,效益也越好,不斷的膨脹,加法就是這樣做出來的。”齊天翔開始了正式的表述,神情也漸漸嚴峻起來,“減法相對就複雜一些了,存貸比得到的收益總是有限的,加法做的再努力也有極限,畢竟收益來自於存款,而存款不能沒有邊界的放大。各家銀行都在爭奪存款,大客戶的協議存款利息就要作出很大讓步,畢竟大客戶就是各家眼中的唐僧肉,爭奪之下存貸之間的息差就必然會壓縮,這也是無奈的現實。為了放大收益,通常的作法就是減少長貸,增加短貸和錯配,使得有限的資金發揮更大的作用,得到更多的收益。”
“可這樣的操作之下,收益顯而易見,風險也隨之放大,短貸可以最大限度地提高資金利用率,可錯配和違約風險也增大了很多。這樣的情形之下就出現了兩難的困境,收長放短增加了收益,增大了風險,同時也惡化了與大客戶和優質客戶的關係,為了維係這種關係,又必須給大客戶或優質客戶開具承兌彙票進行融資,更增大了財務成本和風險。”齊天翔環視著漸漸落座的眾人,繼續說:“平衡與大客戶之間的關係,降低貸款和融資風險,就需要銀行認真地做減法。其實想想也簡單,減負就是增收,盤活資金就是收益。這樣的道理說來容易,做起來卻是決心難下。作為銀行來說,家家都有不良貸款,家家都有沉澱積債,而家家采取的辦法就是掛賬,或者等待政策統一處理。以前似乎可以,現在作為市場化運作的商業銀行,國家不可能再出台政策幫銀行減負,唯一的辦法就是自己想辦法解決,自己解放自己。”
“基於這樣的思路,我們就動員銀行轉變方略,繼續做好加法的同時,做好減法。這些方麵蔣市長理解的比較透徹,還是讓他給您說說吧!”齊天翔微笑著看著陳能亮,轉過頭對蔣飛銘說著:“你給陳省長詳細說說你們的做法,包括怎樣跟行長們鬥智鬥勇的。”
“不用他說,我已經大致明白了。”陳能亮提高了聲音,威嚴地看了蔣飛銘一眼,緩緩地說:“是不是將逾期貸款進行負載化處理,變貸款為投資或股權,盡力盤活遲滯資金,使其產生相應的效益,而且利用政府或企業集團的資金實力,變賣雞為養雞,加減法這樣就做出來了。”
“你們前些時的爛尾樓盤清理,現在的金融服務中心,都是這樣的模式,使銀行與政府或集團結成休戚與共的整體,最終為地方經濟助力。”陳能亮的眼睛直直地看著蔣飛銘,隨即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讚許地對齊天翔說:“這種想法和積極的嚐試,我隻能用二個字來匹配,那就是‘絕了’,其他我想不出更好的詞彙表述了,值得總結,值得推廣。”
原本還捏著一把汗,不知道陳能亮會怎樣評說的齊天翔及眾人,都不約而同地長舒了一口氣,氣氛陡然歡快了起來。
看到陳能亮滿臉的笑容,以及齊天翔欣慰的神情,始終緊張地觀望著的李前進,笑著站起身來,恭敬地征求著陳能亮的意見,“菜已經上的差不多了,咱們開始吧?”
陳能亮望著李前進,又看了一眼滿桌自己喜歡的川菜,豪氣地笑著說:“滿桌的家鄉菜,既增加了食欲,也助長的情緒。倒上酒,今天高興,我要好好跟天翔同誌,以及大家喝幾杯。”
陳能亮的情緒感染眾人,也就使得清談正是進入了酒宴模式,氣氛也開始變得活潑和自然了一些。
偌大的旋轉餐廳,隻有三桌客人,除了陳能亮和齊天翔他們這一桌省市領導之外,還有兩桌坐著陪同視察的工作人員,以及商廈集團的陪同人員。初始的氣氛略顯拘謹,隨著酒宴的持續,特別是陳能亮逐漸的放鬆,場麵開始寬鬆,幾桌之間開始穿梭走到,頻頻的敬酒和恭維的話語不絕於耳。
齊天翔始終微微笑著,不積極主動,也不冷漠拒絕,注意配合著陳能亮的節奏,平靜地周旋著。
這樣的狀態直到酒宴結束,將陳能亮送到地下車庫,握手告別,然後緩緩地坐上自己的專車,才宣告一切的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