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說到了釣魚的第三層境界,也就是登堂之後的入室。”閆博年認真地看著齊天翔說:“真正的高手,不但漁具到位,餌料適合,而且還懂得觀察和選擇。同樣是這樣的湖邊,一天從早到晚,哪裏適合用長杆,哪裏適合用短杆,水深水淺,平邊還是水灣,樹下還是淨地,草多還是草少,都有講究。可以說高手最懂得的就是看地形和選位置,早上選擇什麼樣的水域,晚上在哪裏下鉤,什麼水深釣什麼魚,有什麼餌料,都有著很高的學問。可以有特例,但經驗和摸索之後固化的一定是理論升華,有了這些就需要耐心和實踐了。”
閆博年說著話,忽然看到魚鰾有了動靜,就擺手示意齊天翔不要聲張,小心翼翼地彎腰拿起魚竿,專注地盯著魚鰾的變化。當魚鰾經過幾次輕微的沉浮,終於完全沒入水中之後,閆博年迅疾拉起了魚竿,但也隻是微微的收起,然後慢慢地將魚線往回拉。齊天翔趕忙拿起撈網,配合著閆博年的動作,等魚漸漸拉近湖邊之後,眼疾手快地用撈網兜住不停跳動的魚,放到岸上,小心地將魚鉤從魚嘴裏取出,將魚放進魚兜裏,放入水中。
一連串的動作之後,齊天翔長舒了一口氣,望著正在往魚鉤上放餌料的閆博年,略顯興奮地說:“這會收獲不小,估計這條魚得有一斤多。”
“說了那麼多,什麼準備啊,耐心啊,釣到魚才是最終目的。”閆博年滿意地嗬嗬笑著,意味深長地對齊天翔說:“所有的努力應該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結果,盡管可以說過程的美麗,但那隻是因果律之外的自詡和自嘲。”
齊天翔明白閆博年話裏的深意,等閆博年忙完了所有的一切,趕忙端起小桌上的茶杯,恭敬地雙手捧到閆博年麵前,感激地說:“謝謝爸爸的指點,我明白該怎麼做了。”
“響鼓不用重錘,我就知道你會慢慢想明白這些。”閆博年接過茶杯,喝了一口遞還給齊天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說:“既然你明白了,我也不用多說了。記得你剛上任河州市委書記時我送你的一幅字,以及對你的忠告,現在看來你領悟了。”
“爸爸當時送我的是‘謹言慎行’四個字,提示我的是‘用人’,以及‘審時’和‘造勢’,這將近半年時間,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著我。”齊天翔簡潔地說:“現在看來,很多事還可以做得更好。”
“這不是民主生活會,用不著給我咬文嚼字的,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不用繞彎子。我看好你,不僅僅因為你是我的女婿,是閆麗的丈夫,更因為你身上有著一種質樸的純真,有一種正直的特質,正因為看好你這個優點,會有那麼多的人幫你。”閆博年略顯嚴肅地望著齊天翔,感慨地說:“在你身上,我們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這種純樸和真實已經不多見了,所以你要珍惜。”
“不管你的想法是真實的,還是為了說給我聽,你在河州市都沒有太多太充裕的時間了,還是多想想後麵的布局吧!”閆博年說著話,深邃的目光久久地盯著齊天翔,嗬嗬笑著慢慢地說:“別在這兒坐著了,過去那邊放鬆放鬆吧!我也得專心致誌地釣會魚了,不然一會大家要吃烤魚,沒有魚可烤,我這老臉往哪擱。”
閆博年的話如同大赦令,齊天翔感激地望著閆博年,慢慢地站起身,端起茶壺將茶杯裏蓄滿茶水,然後緩緩放下茶壺,轉身向不遠處的年青人聚集地走去。心裏暗暗感激有這麼一場周末野餐的機會,心裏揣測著,如果沒有這樣安靜的場合,閆博年還會不會說到這些,或者會不會說的這麼深、這麼透。
周末一大早,姥姥就打電話來,惦記著剛剛回來的大外孫,要求中午無論再忙也要過去吃飯。這幾乎成了亮亮每回回來之後的保留節目,好像外孫在外麵受了多大的委屈,吃不飽穿不暖似的,而這濃濃的親情也被亮亮所感知,每回回來後的第一頓午飯,一定是在姥爺姥姥家吃,就是通過這種簡單的吃飯方式,表達著與老人的親情。
齊天翔和閆麗很滿意孩子的孝心,也很支持亮亮的行為,可今天亮亮聽說閆曉蓓和劉鵬都剛回來的消息,堅持姥姥家的午餐,改為去南門山區野餐。
也還是年青人的活力和衝動使然,從簡單的想法,到最終實施,僅僅就是幾個電話的事情。先是給蓓蓓姐姐打電話,一通甜言蜜語之後提出了要求和想法,得到姐姐的同意後,就給劉鵬哥哥打電話,直接就是命令和安排,什麼烤爐、木炭等等的用具,交待的清楚而詳細,隨後才是鄭重通知閆勇舅舅和李紅霞舅媽,言辭懇切讓人不忍拒絕,這之後才是給姥爺打電話,讓他準備好釣魚的東西,大外孫要陪姥爺釣魚。
齊天翔和閆麗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看著已經長大的兒子有條不紊地聯絡,細致周到的安排,特別是看似混亂的通知順序,不由交換一下欣慰的笑容,心中的甜蜜和開心是相同的,感覺也是一致的。那就是每回亮亮回來,都能感覺到孩子明顯的變化,這不僅僅是大男孩越來越像一個男子漢了,而且行為和想法也漸漸接近成熟和老練,一個陽光帥氣,有主見敢擔當的男子漢,已經站在了他們麵前。
當閆曉蓓的轎車停在樓下的時候,齊天翔和閆麗已經在亮亮的安排下,準備停當,耐心地等待著出發的命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