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對小張的搶白絲毫不在意,目光仍然直視著前方,專心致誌地操控著方向盤,認真地說:“吃飽了,也想想睡覺的事情,不過前提條件的是吃飽了,不然更難受。”
齊天翔靜靜地聽著兩位最親近的下屬打嘴仗,臉上表情很是平靜,平和之中有著淡淡的笑意,相對於剛才的絞盡腦汁,用盡心力,現在完全是一種放鬆的狀態。或許是過於緊張地忙碌了一上午,靜下來放鬆之後,居然有些困倦起來。
電話鈴聲使得齊天翔困意全消,也使車內立時安靜了下來,齊天翔奇怪這個時候誰會打來電話,但也未及細想,趕忙掏出手機,看來電顯示是閆麗的電話,就急忙接了起來。
“你電話可終於開機了,剛才打了幾次都是無法接通,可急死我了。”閆麗的話語直白不加掩飾,急切的嗓音微微有些顫抖,沒容齊天翔回答,就接著關切地問道:“聽說你的手臂受傷了,傷的怎麼樣,要緊不要緊?”
“剛才有些不方便,關機了。”齊天翔盡量放緩了語氣,輕描淡寫地微微笑著說:“一點小傷能有什麼事,有事還能接你的電話嗎?沒事,放心吧!”
齊天翔盡管語調輕鬆,心情卻一點也不輕鬆,閆麗所說的電話打不通,他完全相信,情緒的急躁和驚慌失措的感覺,他也完全能夠想象得到,作為發生不久的大事,她能知道自己受傷的事情,也一定能夠聽到他引咎辭職的消息,以及穿著軍大衣,脖子上吊著繃帶,憔悴落魄的神態和表現。省直代表團不但有他們總工會相好的同事,也有以前的同學和朋友,當然還有她省公安廳副廳長的親哥哥。這樣重大的爆炸性新聞,想要瞞住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河百大火,七名消防隊員死傷,齊天翔因公負傷,省人大會引咎辭職,哪一件單獨列出來都足以成為茶後飯餘的談資,更何況幾件事都集中在一起,而且都指向齊天翔,想讓閆麗不知道,除非她是聾子或瞎子、啞巴,而且不但閆麗會知道,甚至老嶽父閆博年也一定第一時間知道了原委,隻是介於翁婿關心,不便直接打電話詢問就是了。
齊天翔很滿意閆麗的善解人意,也明白閆麗此刻最擔心的,除了自己的傷勢,還有其他的事情,可卻充分尊重和理解自己的所作所為,不幹預,不過問,即使萬分的擔心,可卻隻言片句不曾流露,這就是閆麗最讓他滿意的地方。
盡管閆麗沒有問到,但齊天翔卻很是明白閆麗此刻的擔心和焦慮,沒等閆麗再問什麼,就換了一種語氣,柔和地說:“我很好,你不用擔心,下午我這邊事情不少,忙完之後如果時間早,我去接你咱們一起去爸爸媽媽哪裏吃完飯,你可以先跟媽媽電話裏說一下,免得到時候兩位老人著急。”
當著小張和小王,齊天翔平靜地說了一些家長裏短的閑話,似乎什麼都沒有說,又似乎什麼都說到了,即打消了閆麗的擔心,又刻意安排了下來準備給閆博年解釋的事情。憑閆麗的聰明和女人敏銳的直覺,以及多年夫妻形成的默契,他完全相信閆麗聽懂了他的話,也知道她會打電話告知閆博年,這即解除了自己不便電話告知的困境,也打消了很多顧慮。
正如齊天翔預料到的,閆麗明白了他話裏的意思,也舒緩了心中的擔心和焦慮,可還是不放心地又交待了幾句,才掛斷了電話。
與閆麗通完電話,齊天翔沒有了困意,直直地盯著手機看了很久,心中萌生出一種朦朧的感覺,預感到還會有重要的電話打過來,而且從時間上判斷,可能就是在午飯之前,自己要有一個安靜的地方接聽電話。
想到這裏,齊天翔扭頭望了一眼車窗外,從街邊的景致明白河州賓館已經不遠了,就清了一下嗓子,緩慢地對小張交待道:“一會到賓館,給我安排一個房間之後,你和小王兩個人就不用管我了,午飯我自己對付一下就可以了。”
望著小張扭過來微微地點頭,齊天翔就不再說什麼了,而是仔細地梳理著思路,想著下來要來的電話,已經自己需要解釋和回答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