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省府分工(6)(1 / 2)

齊天翔的話讓徐方深感意外,也使得會議室裏所有的人覺得不可思議,但看齊天翔臉上莊重的神色,不像是隨便說說,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的,但也不完全相信,作為一個經濟大省的政府一把手,上任之初會放開眾多錯綜複雜的經濟大事,專注在出力不討好的農業和農村問題上,簡直有些不可思議。

不管其他人是什麼看法,徐方驚喜之餘卻是抱著深深懷疑的態度的,甚至在某種意義上認為,齊天翔是在愚弄他,起碼是為了分工的偏袒狡辯,或者說難聽的就是撿軟柿子捏。心中的怨氣更加的熾烈,臉色也變得更加陰沉,就像是蒙上了一層絳紫色的布一樣,但卻時刻提醒著自己,千萬要忍耐,不能在這樣的場合暴露出焦躁和不滿來,這樣今後的日子會更加的難過。

這樣強迫著壓抑著自己,內心卻是在自怨自艾著,即懊悔離開西川,又懊悔來到河海省任職。其實類似的懊悔幾個月來出現的不止一次,每當孤獨寂寞的時候,這種情愫就會不由自主地浮上心際,覺得自己就像一頭孤狼困在了河海省,沒有朋友,沒有知己,甚至連可以傾訴的人都沒有。也曾經無數次地想象,如果自己不離開西川,如果能忍得一時之氣,或者說不意氣用事,即使仍然誌向難伸,仍然遭受排擠,可畢竟自己還能呆在西川,還能和老婆孩子在一起,不想現在,孤魂野鬼似的飄在河海,困在這個氣候幹燥、飲食鹹膩、語言交流不暢,生活習慣不同的北方城市。

就像徐方自己所說,他生在西川,長在西川,幾十年除了偶爾短暫的出行,他幾乎就沒有離開過西川,也沒有想過有一天會背井離鄉離開西川。

他出生在西川隨處可見的縱橫交錯的大山的皺褶裏,交通的閉塞、交流的不暢造就了他內向、孤僻的性格,一步步走出大山的步伐開闊了他的眼界,卻沒有開闊他的心胸,反而更加堅韌了山裏孩子隱忍的性格,以及堅定的耐力和知識改變命運的信念。

小學在村裏,中學在鄉裏,高中在縣裏,大學到了繁華的省城,畢業分配到了省城的農業科學研究所,熬過了青澀的學生生涯,也告別了單身的生活,有了自己溫暖的小家,有了樸實本分的妻子,隨後又有了視如珍寶的兒子。

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行進著,實習生,操作員,項目助理,課題小組成員,組長,課題負責人,論文署名人,重點項目實施者,省級、國家級課題獲獎者,小有名氣的農業科技專家。

如果沒有哪次全省科技人員考評選聘,即使徐方會覺得不甘心,也會默默地在研究所工作下去,成為一個優秀的農業科技人員。陰差陽錯的是有了哪次考評選聘,有了所長好大喜功的上報名單,徐方成為全省首批農業扶貧,科技下鄉的佼佼者,一步踏進仕途,並一步步走到今天。

似乎又回到了原點,徐方重新回到了崇山之中的家鄉,所不同的是再不是哪個懵懵懂懂求知的學子,而是從遙遠的省城,省農業廳下派的科技幹部、農業專家、農業副鄉長。原點盡管是原點,可層次卻是大不相同。

也還是求學時的軌跡,從鄉裏到縣裏,從縣裏到市裏,然後再從市裏到省城,隻是這樣的時間漫長了很多,也充滿了艱辛,十幾年的時間,農業副鄉長成為了西川省的農業副省長,成為了他們那個家族,那座大山,幾百年來出的最大的一個官,可謂光宗耀祖,彰顯門庭了。

短暫的興奮和榮耀過後,就是漫長而艱難的官場之路,尤其是賞識他、欣賞他的老領導和領路人上調中央之後,徐方感覺到了重重的壓力,以及來自各方的排擠和冷落。由於自身的孤僻和清高,徐方始終覺得融不到現實的官場之中,甚至覺得有些格格不入,老領導在的時候,時時處處都有人庇護著他,還感覺阻力不是很大。隨著新班子的交接,特別是整體工作思路對農業和農村工作的冷落,使得他的工作更加的艱難,甚至到了舉步維艱的地步,而他的執拗和耿直又使得單純的工作方法,變成了與新班子思想衝突,以及思路的不合,勉強支撐了幾年,矛盾越發的激化,他成為新班子,以及其後的繼任班子眼中的刺頭和難題。

介於這種情況,老領導建議他調出西川,並竭力為他活動和遊走,經過努力,上調農業部似乎已成定局,而他也放出風來抒發心中的鬱悶,但在關鍵時刻橫生枝節,省裏某位領導明確反對,以至於考察和測評難以進行下去,也使矛盾更加的公開化,甚至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