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是這麼說,他們兩口子是沒有壓力了,隻是不知道酒店會不會有壓力了。”呂山尊知道齊天翔話裏的用意,也知道經過了剛才的敬酒和勸酒,基本上大家都已經處於酒足飯飽的狀態,下來要麼是說點正事,要麼就要席終人散了,就調侃著說:“市政府的接待賓館,經濟效益是重要,負責人進步還是更重要的,梁市長私人請客,不管費用幾何,收不收都是需要點膽量的。”
“實收他不敢,不收他更不敢,梁市長的火爆脾氣,以及認真到珠鉚必較的性格,別人不知道,我可是清清楚楚的。”梁思勵知道這樣的場合,能夠回應齊天翔和呂山尊話語的也隻有他了,就深深地望了對麵梁冰玉一眼,然後才是看著齊天翔說:“想想也真夠難為大酒店經理的,這也就是現實存在的矛盾。這頓飯是梁市長直接打電話訂的,如果是秘書安排的,或者是我,或者是我們家婷婷訂的,情況就會不一樣了。秘書訂餐不需要告知具體詳情,免不免單不是問題,我和婷婷是直接消費,不需要免單的,更不需要解說過多,但房間和質量難以保障。事出緊急,梁市長就親自上陣了,越事先聲明是私人宴請,越有著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味,怎麼不讓大酒店老總們糾結。”
聽著梁思勵繞口令一般的講述,齊天翔完全明白他話中的含義,就微微笑著接過話來對他說:“越是想簡單的事情,越簡單不了,這裏麵含著很深的社會因素,也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世故,擺脫這些不容易,還是順應規律的好。建立一個規矩需要方方麵麵的努力,堅持就需要麵對非議和莫須有的阻力了。如非必須,堂吉訶德沒有大戰風車的必要,堅持和妥協都需要智慧,更需要清晰地判斷,關鍵是自己想要做的是什麼?搞清楚這些就比怎麼做重要的多。”
齊天翔想著說著,也清楚自己所說的話比梁思勵的話更加費解,可也清楚這話每個人都能聽明白,可還是微微笑著補充道:“收不收是個問題,最好的辦法就是象征性地收一點,這樣梁市長的麵子可以維護,老總們的難關也能度過,兩害相較取其輕嘛!”
感覺出來齊天翔有話要說,幾個人也就沒有接話,而是專注的望著齊天翔。原本今天的視察就有些出乎呂山尊和梁冰玉的意外,齊天翔是在結束了省報的活動之後,十點多鍾才電話通知的呂山尊,說是要到河州市城管局,看望一下老朋友,並說中午到市委機關食堂吃便飯詳談。
中午時又臨時有事來不來了,改在了下午兩點城管局見麵,這樣的臨時安排和變動是很反常的,也是不合常規的。這也是齊天翔與呂山尊和梁冰玉私交甚好,不然是會引起誤解和不滿的。
從這一個時期齊天翔的行蹤,以及所側重的領域,到提出到城管局視察,呂山尊和梁冰玉碰頭之後,都感覺齊天翔有所預謀,而且下午的講話也處處有所隱喻,基本上也猜出了個大概。再加上視察結束之後齊天翔借梁婷婷的婚禮說事,單獨交談的意圖就更明顯了。可齊天翔不說,誰也不好點明,這層窗戶紙,也還隻能是齊天翔來捅破。
“也不用費心巴力地猜了,老梁不是外人,兩位夫人就更是內人了,沒必要藏著掖著。”齊天翔打破了僵局,微微笑著看看梁思勵,又看看兩位夫人,然後才是對呂山尊和梁冰玉說:“近期我準備著手對機構和機關事務進行改革,想法向林書記彙報了,他點頭同意了,可提議在省長辦公會給婉轉地否了。情況可能你們二位也都聽說了一些,我也不瞞你們,這一次我陪錢震下基層,私下了作了不少工作,想著先在下麵整出些動靜來,側麵推一推。”
齊天翔看著呂山尊和梁冰玉認真專注的眼神,想要輕鬆地笑笑,可麵部表情卻並不輕鬆,索性緩慢地說:“海東市我準備以旅遊開發,帶動市場化運作,對基層組織進行變革。清河市想以開發區為主體,推動小政府大服務試點。你們這裏是省會城市,社會穩定和整體市場環境治理這方麵矛盾及問題比較集中,如果可能的話,不妨以城管局為主體,推進大綜合執法試點。這還需要你們市委、市政府詳細地論證,縝密謀劃。”
“在海東市,我也與向東談了,準備讓他到河州市來,下一步展開的機構精簡工作,讓他多出一些力,畢竟年輕,還需要經經事,曆練一下。”似乎是覺得還沒有完全說清楚,齊天翔又接著感慨道:“人到了一定的年齡,身邊是得有人照顧了,向東和林燕回來,可以解林書記點後顧之憂了。”
這樣的場合,這樣的氣氛,齊天翔也就是點到為止,不需要意見回饋,更不需要表態,這點齊天翔明白,在座的呂山尊和梁冰玉也清楚,齊天翔最好臨近酒席結束時,說出這樣的問題,就是這種用意。
盡管都沒有說什麼,可從呂山尊和梁冰玉的麵部神情中,齊天翔看出了結果和答案,心裏覺得踏實,也放下了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