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天翔與周通並肩走進了新華書店,相對於商場的熙熙攘攘,這裏要顯得清靜許多,空間也顯得敞亮許多。
仔細觀察不難發現,空間敞亮的原因,人不多是一個因素,但更重要的原因,還是采取了低架售書的方式,使得空間變得通透,看上去一目了然,自然清爽了許多。
也正是齊天翔自己所說,已經有半年多沒有來過這裏了,書店出現這樣的變化,他也是根本就不知道的。書店開業幾年了,齊天翔來的雖然不多,可還是來過幾次,對以前書店的陳設印象比較深刻。
由於一到四層都是圖書售賣區,書店采取的是全開放的圖書擺放方式,那就是根據圖書類別分區,按照少兒、教材,文學、藝術,專業書籍等大類區分,各大類之間在進行細分。各分區內部使用高大的書架間隔,即擺放了書籍,書架林立也顯得整齊有序。這些各書店通行的作法,習慣了也並沒有感到有什麼不對,或者不合適的地方,反而因為書架的間隔有了泛舟書海的快意。
見慣了書架林立的情形,初見這種低架售書的方式,新奇之餘齊天翔也還是感到有些怪異,以往走進書店那種肅穆和渴求知識的神聖,被眼前商場般的陳設給衝淡了。沒有了書架的間隔,圖書都被平放在長長的低案上,或高或低地一摞摞擺放著,低案一排排或寬或窄,中間留有通道,各分區之間高懸著的標誌牌,提示著圖書 分類,隻有在四麵臨牆的位置,還擺放著高大的書架,書籍也是豎直排放著。
從進入一樓大廳,齊天翔就是與周通慢慢地走著看著,然後乘大廳中央的電動扶梯上到二樓,以致上到四樓,齊天翔一直這樣看著,時不時拿起一本書翻看著,沒有與周通交流,也沒有營業員過來詢問。
齊天翔和周通,以及一前一後不遠不近隨同的小王和小張,就像是看書買書的顧客,隨意地轉著看著,一切都顯得那麼自然和平靜,更沒有人留意他們的存在。
這點齊天翔還是自信的,不是很高的身體,不胖不瘦的身材,白白淨淨的臉龐,以及金絲邊樹脂眼鏡,還有就是色彩單調簡樸的服裝,都顯得不是那麼的出眾,充其量也就是一個中年教師,或者清貧的知識分子的形象,回頭率並不像呂山尊那麼高。周通盡管比齊天翔高一些,氣度也老成一點,但看上去也很是普通,起碼不像他擔任的職務那麼顯赫,根本就不會引起過多的注意。
在這樣一個時段,這樣一個場合,誰也不會想到省長和省政府的秘書長,會出現在這裏,更不會想到會靜靜地轉悠,靜靜地看書。齊天翔出現在這裏原本就不可思議,這樣的方式出現更是匪夷所思,且不說省領導會不會來書店視察,就說確實需要視察,也是提前有人安排,增加保衛人員,采取清場或者疏散無關人員的措施,然後省長才會在眾多人員的前呼後擁中,氣度不凡地走進書店,與營業員親切地握手問寒問暖,平易近人地詢問經營情況,溫和地勉勵大家認真做好本職工作,隨即在大家的掌聲中象征性地走走看看,然後才是滿意地揮手離去。
這一切都是在眾人的注視下完成的,或者說是在鏡頭前作出的,與其說是真情實感的表達,倒不如說是表演,為了某種目的,或者是要達到某種目的。畢竟距離和等級都太遠了,根本就不在一個層級上,不說省長與書店,就是一個有點職務的幹部,都與書店隔著很遠的距離,而這距離是視察或親切看望所難以拉近的。
齊天翔的行為出人意外,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也許他也就沒想過引起注意,一行四人就這麼若即若離地拉開了距離,走著看著。直到走到了四樓之後,看到了大廳一角擺放著的桌子和條椅,齊天翔似乎有些累了,徑直走了過去,緩緩地找了一個地方坐了下來,望著緊隨身後的周通說:“咱們就坐這裏歇一會吧!從一樓到四樓,這轉書城也是挺累人的。”
周通微微笑著,抬腕看了一眼手表,環視著擺放整齊有序的桌椅,以及不多幾個靜靜看書的人,輕聲地對齊天翔說:“這應該就是書店的閱覽區了,看著陣勢不像其他幾層的擺設那麼隨意,恐怕不是白坐的吧!”
齊天翔也注意到了這一點,環視著周圍的環境,也是壓低了聲音,輕輕地對周通說:“那就喝杯咖啡,或者喝杯茶,難得這麼清靜的環境,不至於你老周連杯咖啡也舍不得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