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今日已派了四王爺,六王爺前往豐州治水,相信兩位王爺一定不會辜負眾人的所托,順利而歸的。”
他,他去了。
聽到顧邊城的話,傾城的心裏好似突然被人深深揪起,痛的無法呼吸,他,在那會不會有危險。
渾濁不堪的泥水急速的向地勢低窪處湧去,瞬間被淹沒的悄無聲息,視線所觸之處一片汪洋。
昔日繁花似錦的街道,鱗次櫛比的商鋪,沿街叫賣的小販,都已不複存在,留下的隻有那腥黃泛著惡臭的洪水,在不停息的奔流而去……
屋外的瓢潑大雨依舊沒有停歇的趨勢,一直嘩嘩的傾倒而下……
淩亦逸的一行人,連人帶馬被困在西邊地勢稍高的土丘上。
大風大雨迎麵而來,厚重的雨滴劈頭蓋臉的敲打在臉上,使人疼痛不堪。
狂風翻卷著樹杈呼嘯而過,聽聲音既像凶狠的豺狼,又似哭泣的兒娘,麵對此時的局麵,它們也無能為力,唯一能做的就隻隻是用淚水去化解自己的罪孽,用淚水去祭奠死去的孩童與親人。
狂風迷亂了眼睛,前方的行路根本看不清。
在狂風暴雨的襲擊下,各人的坐騎都紛紛躁動,時不時的嘶鳴,狂奔。
眾人腳下的土丘在洪水不間斷的衝擊下,緩緩的向下坍塌,滑落。從土丘上掉落的泥土,瞬間被洪水吞噬,消失的了無蹤跡。
眾人都早已看見土丘在慢慢下沉,可是誰也沒有說出口。
“水部侍郎在哪?”
看著眼前一片荒涼淒慘的景象,淩亦逸稍顯怒意,語氣充滿了冰涼透骨的寒意,深深的使人恐懼。
水部侍郎聽到主子的呼喚,急切的從後方隊伍中跑來,恭敬的跪在地上,道:“卑職在。”
“情況怎樣?”
水部侍郎道:“現下暴雨未有停息的趨勢,此地情況較為緊急,為了王爺們的安危,卑職建議還是先轉移到地勢較高的地方再行商議,以免發生不測。”
聽罷,淩亦逸淡淡的渺視了一番風雨中的眾人,點頭,道:“就照你說的辦,吩咐下去,全部人馬先行轉移到豐州西郊的安福寺。”
“是,卑職這就去辦。”水部侍郎屈身退下。
淩亦澈端坐馬上,眼神直直的看著遠方,深遠且又悲傷,他轉頭,“四哥……”
“先去安福寺,再做下一步打算吧。”
淩亦逸截斷了他未出口的話,他豈又不明白他想說的話,隻是災難無眼,人微渺小。我們身為皇子不能空有悲傷,我們能為他們做的隻是拚勁全力去挑起整個豐州數萬人的性命。
安福寺坐落在豐州西郊的安福山的半山腰上,地勢雖高但也險峻,一條蜿蜒曲折的石階依山而上,窄小細長。
由於連天不斷的暴雨,石階變得異常打滑,馬是根本走不上去,眾人無奈,隻好棄馬步行上山。
一路向上,隨處可見的是逃生至此的災民,由於寺廟裏安置不下眾多的災民,那些無處可去的災民便在這石階邊依傍著安福山簡單的搭建了一些可以遮風避雨的茅草屋,一家幾口擠在一間茅屋內祈求洪水退去。
尚小的孩童對無家可歸沒有深切的意思,他們唯一能明白的就是突然一下間多了好多陌生的夥伴陪著他們玩耍。在石階幾步遠處,有一群孩童躲在樹下歡快的逗弄著剛剛抓到的叫蛐子,好不熱鬧。也許就是這平常的畫麵給了那些在洪水中家破人亡的人們帶來了生命的希望。
突然一三四歲左右的男童,邁著短步,緩緩走到山崖邊,那裏,有一株盛開的紅花。
“小寶,別去。”男童的母親看見自家的孩子向山崖邊走去,嚇得渾身不能動彈,驚恐萬分。
男童回頭,指著麵前的紅花,微笑的道:“娘,花,花,小寶要。”
他俯身盡力去夠那朵紅豔燦爛的鮮花,手指觸及花梗時,微伸直了身子,使勁握在手心向上拽起,由於地麵濕滑,順勢就栽了下去。
“啊,小寶。”男童的母親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驚慌萬分,聲音悲鴻,“來人啊,救命啊,快來人救救我的孩子。”
眾人聽見呼喊,都朝著聲響處望去。
淩亦澈提氣飛下山崖,在翻滾的亂石中一把將男童緊緊的護在懷裏,單手拽著垂落的藤條借力而上,一不小心被飛濺的亂石砸中肩膀,鑽心的疼。
上去以後,輕輕的將男童遞給那伏在崖邊哭天喊地的母親,道:“暴雨天,看好孩子。”
“謝謝,謝謝,謝謝大俠救了小寶。”女子跪在地上不停的叩謝淩亦澈。
“真是個好人。” “真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