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爺。”上官陌打了聲招呼。
楚子軒不尷不尬的笑了一聲,落座在兩人對麵,道:“睡了一整天,可是休息好了?”
蘇淺笑道:“自然,三舅舅家的床比我公主府的舒服多了,我們睡的極好。等我回去,也要丫環們照著這個被褥的樣子給我做一套。”
楚子軒好笑的道:“你這丫頭,向來會逗人開心。蘇國最好的東西還不都是緊著你?哪裏就顯著三舅舅家的床鋪舒服了?”
“我說的是真話,可不是逗您開心的。”昨夜至今,她的確是極其好眠,醒來也覺神清氣爽。
“既是你喜歡,等你離開之時,三舅舅便送幾套鋪蓋給你。隻怕你父皇母後到時候要說我這三舅舅小氣了,千裏迢迢隻送幾床鋪蓋。”楚子軒半開玩笑道。一眾弟兄裏麵,他長相算不上出色,氣質卻是最清貴的一個,開起玩笑來也絲毫不減他的清華尊貴之氣。
蘇淺笑道:“三舅舅可要說話算話,不送的話我可是會記仇的。”
“你這丫頭。”楚子軒不由一笑。
“三舅舅這麼晚了過來是有什麼事嗎?”蘇淺問道。
“沒什麼要緊事,皇上要我來看一看你可是累著了,今日等了一天也不見你去皇宮。皇上急壞了,怕你別是累病了,還宣了太醫來給你診脈。你可是要太醫進來看一看?”
蘇淺道:“不必了,我並沒累病,讓太醫回去複命吧,就說我沒事,就是三舅舅家床太舒服,我一沾床就不想起來了。明日一早我就同上官陌進宮。”
楚子軒對著外麵吩咐了幾句,有人應聲下去了。
蘇淺目光停在楚子軒身上,唇角彎彎帶著三分笑意,那笑容散在眼中,蒙住了本來的顏色。這裏有她的六位親舅舅,他們本該是血脈相連的至親,榮辱與共,互幫互助,至不濟,各人自掃門前雪行了吧?如今卻隻能明裏裝的相親相愛,關心備至,暗裏卻刀劍相向,你死我活。權利二字,害人真是匪淺。
楚子軒目光迎向她,道:“淺淺明日進宮,大概是不能回來住了,皇上想必會留你們在宮中住下,今夜淺淺就和三舅舅好好說說話吧,這樣的機會本就少的可憐,以後出嫁,隻怕會更少。”
他此刻眼睛裏閃著慈愛的光芒,蘇淺相信他是含了誠意的。也許是她送他的那枚血神玉感動了他,令他念起親情來了,也許本就是有親情的,隻是被各種東西蒙住了,親情被壓抑的少的可憐。但不管怎麼樣,既然他願意開誠布公的和她聊聊天,她是歡喜的,她願意拿出真心和他聊聊家常裏短說說至愛親朋。
“三舅舅想要說什麼?”蘇淺的笑意真了幾分。
“隨便聊聊吧。”楚子軒微微笑著,打開了話匣子。從楚寧皇後未出嫁的生活說到蘇淺出生後,以及後來二十年的風雨歲月,閉口未提這些年暗中籌謀風刀雨劍的事情。拋去爭權奪利,拋去籌謀算計,此刻的時光也算是溫馨靜謐了。蘇淺偶爾插上一句兩句,上官陌有時也會笑幾聲她做過的蠢事。楚飛一直眼睛瞪得大大的,他親爹還從未有過如此溫和對他說話的時候,羨慕嫉妒恨湧上心頭,暗中衝著蘇淺一直呲牙。
一時聊到已近三更,楚子軒起身離開,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看著蘇淺,思量半晌,開口道:“雖然楚國有你的舅舅們,但如今天下風雲詭譎,危機重重,若有人在此為難與你,舅舅們也恐怕有鞭長莫及之處。如今舅舅們都安好,你也來看過了,心意我們領了,你還是早些回蘇國去吧。”
蘇淺點了點頭,“淺淺知道了,多謝舅舅提醒。”望著他慈愛的眉眼,蘇淺想,他應該是無心害她的,文城的事,或許,他壓根就不知情。或許,這裏麵所有事情他都不知情。
他是在暗示她楚子玉夫婦安好,她可以安心了麼?但,隻怕是如今她想走比來時要更艱難呢。
天剛蒙蒙亮,淺陌兩人起床梳洗用膳,皇宮已經派了馬車等候在府門外。
楚子軒早已去上朝。勤快的少年楚飛一大早就穿戴齊整,攜了豐盛的早餐來,手腳不甚麻利地親自擺膳。
這樣一副架勢,擺明是有求於人。蘇淺隻裝作沒看見,十分泰然地和上官陌共進早餐。
少年忙活了大半個早上,幾番欲開口說話,卻被蘇某人很無情地堵了回去。直到送兩人上了馬車,少年瑟瑟縮縮,欲也跟著上馬車,蘇某人拒絕得很直接:“老實在家呆著吧,又不是什麼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