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不怕,也不該連隱衛也不帶。萬一出事怎麼辦?”楚淵斥了她一句。
她抬眼望向房梁,眸中一絲不明的意味,“隱衛麼?嗬,如今不是沒事麼?太子表哥就不必為我操心了。”
她笑了笑,心中卻五味雜陳,但並不在臉上表現出來。看到那副棋的不止她一人,那人也看到了。清早他負氣而去,她故意不讓隱衛跟自己去,以為的是可以逼他現身,卻不想他隻是派了蕭逸等暗夜門的十二煞星。當時萬弩之下,若非墨淩不顧生死以身相護,若非她情急之下想到烈火錦刀槍不傷,如今就算有命在,也不過剩半條了吧。那般危急情況下他都沒現身,是相識以來第一次。這是否說明他真的心冷情冷離開了雲都?想到此,蘇淺心裏一陣煩亂。
楚淵並未問起上官陌的事。他手眼通天,況且是住在他太子府的人,他又怎麼能沒收到他離開的消息?
沉默片刻,他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低聲說道:“今日早朝,有人在金殿之上布了生死陣,我因為布置人馬去晚了一些,陣法已經啟動,將父皇及文武百官困在陣中。我進入陣中時才知道生死陣並非生死陣,而是死陣,沒有生門。既是沒有生門,又談何破陣?我猜到你必然不聽我警示,會以身赴險。本來我是安排了禁衛軍前往保護你,但進入死陣之後禁衛軍被掣肘,無法前往。我心中記掛於你,強行用功力衝破陣法,因此受了重傷,卻還是沒趕得及救你。不過幸好有陌皇子的十二煞星去了。倘或你有事,我真不知……”他並未說出下麵的話,便薄唇緊緊抿起,不欲再多說。
蘇淺亦沒有想聽的打算,揚眉問道:“既然大舅舅一早被困,來接我的人也不是皇上大舅舅派來的吧?”
楚淵點點頭。
蘇淺默了一瞬。問道:“那就是楚子恒派來的了。楚子恒怎麼樣了?”
楚淵臉上浮起一抹成竹在胸的笑意,道:“關在天牢裏了。稍後你可去看看他。不過我並不覺得他知道那二十萬軍隊的去向,或者他知道一些什麼,但不會多。”
蘇淺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沉聲道:“如今能探到多少是多少。”她話音一轉,又問:“可有上官陌出城的消息?”
楚淵苦笑著搖頭,“那個人的本事,你該是最清楚。他若想悄無聲息地離開,天下又有誰能探知他的去向?何況今日我一直困在陣中,還沒有時間去過問別的事情。”
蘇淺再欲說什麼,流月進來,言說熱水已備好。蘇淺便不再說什麼,吩咐流月道:“伺候你家殿下沐浴。他重傷在身,要小心些。”流月應了,她到楚淵的衣櫃裏隨便找了件男式外袍,罩在身上,緩步出了龍淵閣。
楚淵看著自己絲錦的白袍被她穿在身上,別有一番韻味,英氣中隱隱流動著魅惑,他眸光中閃過些什麼。
流月追出門外,急聲道:“淺蘿公主,奴婢還是先去服侍您吧。”
蘇淺不回頭,隻擺了擺手道:“不必了。我的侍女也該到了。你家殿下身受重傷,你和流雲做事最是妥帖,還是留下來照顧他吧。”
流月轉身望向楚淵,見楚淵不說話,便不再去追,轉身回房伺候他沐浴。
蘇淺不急不緩的回到芙蓉殿後院,果見她的侍女蓮兒杏兒桃兒已等在簷下。不過幾日沒見,她竟有些重見親人的感覺,臉上的疲憊霎時卸去不少。三名侍女一見她的身影出現在院門口,呼啦一下全圍了上來,眼淚啪嗒啪嗒就往下流,當下抱胳膊的抱胳膊,抱頭的抱頭,連聲詢問道:“公主,可有傷到哪裏?”
蘇淺笑著將三人往外扒拉,口中道:“沒傷也給你們揉捏出傷來了。行了,別演了,眼淚流再多我也不會加你們工錢的。”
三名侍女被她一句話傷成內傷,紛紛從她身上離開,說話還能這樣底氣足,估計身上連掉個頭發絲的傷都沒有。
蘇淺燦爛一笑,道:“還不快伺候我沐浴去,全身又累又臭的了。”說著,她往屋裏鑽去。
三名侍女哼了一聲,卻仍是隨她進了房間。
蘇淺轉到屏風後,熱水溫度剛剛好,裏麵還撒了她最愛的玫瑰花。想著還是自己的人貼心,她嘴角揚起一抹歡快的笑,三兩下除去衣服,跳進熱水中,還故意撲騰兩下,濺了服侍她的蓮兒一身水。
蓮兒抹著臉上的水滴,佯怒道:“公主,您再這樣奴婢就出去了,愛誰服侍誰服侍!”
蘇淺笑道:“去吧,我把金子調來替換你,剛好想她做的素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