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青在一個女性欄目裏看到一個問題:回頭的男人,究竟該不該信?
她跟著主持人以及嘉賓思考的同時,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傅旻。如果當年他是有目的性的與裴雪保持著某種並不明確的關係,這樣算不算出軌?
那年她一味的在較勁,總是在他每一次出門的時候,逼他做出一個選擇。當時她的狀態的確有些不理智,就像是每一次眼睜睜看著裴雪從她麵前帶走他,然後對她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她也不過是賭氣一場,掙回一點尊嚴與麵子。
隻是這樣,到最後卻成了心病,若不是那次手術,若不是後來馮子繁尋來,隻怕她到現在都還未走出來,仍沉浸在那份悲傷之中。
但如今她有了新生活,往事早已成為煙雲,隨風飄散,隻留下一點曾經存在過的痕跡罷了。那麼,傅旻為什麼又要回頭來找她呢?
想起之前裴雪那副趾高氣揚的樣子,俞青不免歎一口氣,有些事就像老天的一場惡作劇,一年兩年或者更長的時間過去,猛然發現自己不過被耍了一次。
她這麼想著,在俞家消磨了一上午的時間,下午準備去學校開例行會議。期末考試即將來臨,學校針對考試的方向分發了安排,她分得三場監考,以及一門課程的應用題改卷。
會議結束後,俞青拿著資料隨著組長走出來,討教了幾個不明白的地方,正好遇上同組的老師從樓上下來:“誒,俞青,校長讓你去一趟辦公室。”
俞青到了校長辦公室裏,敲門,沒有回應。她直接開門進去,視線環顧了一下裏麵,沒見到校長的人影,正疑惑間,傅旻就從陽台走了進來。
今天他穿了一件青墨色的西裝,裏麵黑色的襯衣,顯得人十分有氣質,又不俗氣老派。他站在陽台的門口,對她笑笑:“李校長出去處理一些事,馬上就回來。”
俞青立在門口不動,正準備說等會兒再來,就聽見他說:“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無論曾經發生了什麼事,如今朋友情分也應該還在。”
深色透徹的雙眸,一動不動地盯著她:“對麼?”
俞青咬著唇看著他,半晌,將門扣在牆上,然後邊坐在他的遠處邊說道:“情分自然還在,隻是我認識的傅旻,早已不是現在的你。”
傅旻表情帶著淡淡的笑意,他也坐了下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一瞬後,他才問道:“你以前認識的傅旻是什麼樣的,你以為現在的傅旻又是什麼樣的?”
俞青直視著他,有些淡漠。她沉凝了一下,開口時帶著一絲懷戀:“以前的傅旻,是個自尊心極強,但性子內斂不自負。那時候的他從來不像其他人仗著背景到處肆無忌憚張揚跋扈的闖禍,因為他向來明白是非,向來都知道努力奮鬥,讓自己的光彩蓋過背景的光芒。他身上有一種淡然自知雲淡風輕的氣質,幹淨純粹得令人覺得已是世間稀有。”
聽完她一番話,他柔柔地輕笑:“這麼好。”
“是,就是這麼好。”俞青說著說著,眼眶莫名地微紅。她深吸了一口氣,語氣較之之前沉重了幾分,不留餘地繼續說:“可現在的傅旻,已被世俗浸染,早已迷失了最初的本質。其他的就不說了,就單說你現在變得死皮賴臉,特別煩人!”
她說到最後一句話時,目光斂回,不去看他。
傅旻麵容上的神色黯然些許,他如墨般的眸子已經盯著她。隔了一會兒,他掏出一根煙放到唇邊,腦海裏忽然想起那晚在橋上,有人說戒煙了。又抬眸看了看她,然後將煙收了回去。
“青青。”傅旻的手指沿著麵前的茶幾邊沿,摸了幾個來回:“如果你是我,明白這麼多年來我的處境,或許就明白,你這些話於我而言,有多大的殺傷力。”
他的聲音裏,透著許多無奈與淒涼。俞青眼簾垂了垂,有些不忍。
一會兒後,他又說道:“我有許多話想對你,從兩年前,不,或許更早之前,我就積累了很多話想對你說,但那些都是會痛的話,以前你對我而言就像是捧在心上的瓷娃娃一樣,護著,疼著,愛著,舍不得你隨著我一起體會到這種痛。而如今,也許說出來,你也未必能再體諒。那我就隻有一句……”
他看著她,極為認真深情。他說道:“我從未變過。”
俞青心裏酸楚了一下,側眸望他,正好對上了他難以言喻的眼神。
李校長回來時,並沒有察覺到辦公室裏的異常,人還未進門,聲音已經先傳了進來。空氣裏持續的複雜情緒被拉扯斷開,俞青先條件反射地收回了目光。
李校長十分熱情興奮的聲音稍顯突兀:“俞青啊,叫你過來是你們組長對你這個學期的表現極為讚賞,今年學年度的優秀教師名額上就有你的名字,這是一個鼓勵,希望你繼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