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不說話,扯了我的手就往裏麵的房裏走去。
走過那走廊,一間間的房,靜悄悄的。
他推開一間房的門,我有些呆住,看著滿房都用東西裝好的碎玉,那是,都認為劣質的。
他還保存著,他想,這些會有利用價值的嗎?
他叫我來看,是想要告訴我,他冷夜非,並不是沒有眼光的。
這又能代表什麼呢,輕哼一聲,藏住眼裏的欣賞。
他卻輕聲地說:“這些玉,其實都是我這些年來,一直買的,我輸過很多次,我告訴自已,我不會一直倒黴下去的。我靠著借錢,欠下銀號,押上了自已為長工的命運。你知道嗎?一次又一次,我多失望,以為,我真的不會有運氣好轉的時候。最黴暗的那段日子裏,我給我做長工,連飯也沒得吃,我學,沒日沒夜我就得學。隻有我學會了,我才有翻身之地,這世上,沒有講運氣的,但是秦米米,我真的好恨你。”
我點點頭,大概有些明白了:“你是在秦府賣身做長工的嗎?”
他僵硬地看著,不出聲,那就等於默認了。
笑著走近那些綠玉,碎玉。
外麵的陽光,再強烈也透不過那黑重的簾子,照不進來。卻還能感受到一些暖意的出現。
“你不該留著的,能證明什麼呢?你用來鼓勵你自已一直往前走固然是不錯。我又做錯了什麼,你從來不說,你就一直是恨我的。但是現在你明知道我不是以前的那秦語愛,你依然不肯放手。你用這些碎玉,想證明你的過程有多辛苦嗎?”我笑得越發的苦澀:“這世上,真有動手二字,我何必犯到你的手上呢?”
他想了很久才說:“沒錯,沒有運氣二字的。”
有些迷惑地看著我:“可你的身子是秦語愛,我看到你,我就……。”
我打斷他:“那你恨吧,你恨你不快樂,我依然會過我心無波瀾的日子。”是真的很限辛吧。
“很多人,隻會看到你的功成名就,一身光彩,而不會去看你,付出了多少,人便是這樣子。你要是像賭徒一樣,一直肓門地賭運氣,那麼,這裏會更多碎玉。”
冷夜非很高,我跟他說話,我得仰著頭來。
有些累,他辛苦是他辛苦的事吧,我反正是無事一身輕,扭扭脖子輕鬆下。
他的手卻放了下來,輕揉著我的脖子說:“很累嗎?”
“不累。”
“你的身體,還沒有好仔細。”
外麵的呼叫聲似乎有些大,冷夜非址著我的手,拉著出去。
外麵的人激動地大叫著:“二少爺,看,這是絕好的白玉啊,這麼一大塊都是,我們運氣太好了。”
是真的啊,那切開的玉,那般的晶瑩剔透,白得沒有一絲的雜質。
這就是這裏人最喜歡買的白玉了,難得,這麼一大塊。
他也感雜了高興一樣,低頭看著我,開心地說:“米米,你真的是對這方麵很懂,有這方麵的天份。”
米米,還是第一次這麼溫和地叫我的名字。
我掙開他的手:“賺錢不好嗎?”扼腕啊,為什麼不是廢石頭。
他在鋪裏顧看著玉,分割著,要大家怎麼才能利用,分割成最多。
他想我發表一些意見的,我卻坐在一邊眯起眼不理會。
他不走,他也不許我走。
不讓我有見孟情的機會了,技著手睡醒一覺,已發現日已經偏西了,肚子餓得很不舒服。
桌上還擺著茶點,是他留給我的吧。
他和大家一起,認真地做著毛胚玉,很認真。
他認真的時候,特別的好看,側臉的他,一點也沒有冷霸之氣,跟人說話,也是聲音壓得低低的。
一個抬頭,他看到我正在看他。
我還來不及移開眼神,他就一笑說:“吃點東西先墊肚子吧,還得等一會才行。”
是待了好大一會,他起擦淨手站起來。
與他一起步,晚風吹得有些虛浮,大概是才睡醒著,覺得夢一樣。
連心裏的防備,也變得很是薄弱。
眯著眼看那醉人的夕陽,還有他俊秀的五官,還真的是夢一樣。
那一河的蓮荷,影子拉得長長的,他的影子,也照在我的身上。
往前走,頭腦還有些迷迷糊糊的。
他微停下,我也怔住,看著那應該叫爹娘的人。
他們也看著我,隻是一眼,就低下頭,匆匆地往遠處避了避而走。
心中竄過一些痛,我還笑著看他們。
怕什麼呢?我是過街老鼠嗎?我是你們的女兒啊。
不是,我這樣的人,是沒有人會認我當什麼親戚的。我聲名狼藉,誰遇見上,也會裝作不認識的。
我想,人睡醒之後,是不是就是情感最薄弱的時候呢?
我看著他們低頭匆匆走,我心中的傷,越發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