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崇陽聽到朱由崧的如此心聲,心中不禁一震,看來這朱由崧看上去也不是外表的這般和善。
如果按著曆史的正常邏輯而看,最終的南明失敗,也多有那些文臣武將的原因,但是作為總負責人的朱由崧,自然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要是這朱由崧外表謙和,內心心狠手辣也沒什麼,畢竟亂世之中,就得狠人才能站得住腳。
你說要是這南明風雨飄搖之際,來了一個提倡和平,世界大同的主子,肯定是不行。
但問題是這朱由崧雖然做事很辣,但是卻最終沒有複辟江山,而且最終手下還都離心離德,說明朱由崧也並不是做大事的那種心狠。
王崇陽想到這裏,不禁搖頭一歎,如此大好河山,最終就是葬送在朱由崧為代表的這一批人手裏了。
朱由崧聽王崇陽一歎,不禁看向王崇陽,問道,“你為何而歎?”
王崇陽麵對的是一個帝王,雖然說是南明朝廷在沒有選擇餘地之下,臨時拉來的這麼一個人,但是畢竟是皇帝。
不過王崇陽完全一副不卑不亢的樣子,朝朱由崧道,“我為大明而歎,為我漢人百姓而歎!”
盧九德一聽這話,立刻朝著王崇陽嗬斥道,“大膽刁民,聖上在此,你說話居然不跪,而且還在這妖言惑眾,大名在我聖上手裏,已經如日中天,收服江北也是指日可待,你有何可歎?”
王崇陽聞言卻一聲冷笑道,“如日中天?收複江北?簡直是自欺欺人,如今滿清已經破江,金陵城內城防士兵貪贓舞弊,金陵朝堂文物朝臣各懷鬼胎,黨爭伐異不斷,居然還有臉說什麼指日可待,以我看來,大明亡矣!”
眾人一聽這話,不禁麵色都是一變,朱由崧再假裝謙和,如今臉上也掛不住了,朝著王崇陽道,“如今朕當朝,天下安逸,一片祥和,何來你說的這些?”
盧九德則朝王崇陽道,“大膽忤逆刁民,你定是韃子派來的間隙,你在這等著,咱家這就去叫兵來!”
公孫樊卻麵無聲色地看著王崇陽,暗道這小子貌不驚人,從衣服上看似是農家子弟,卻能說出這番見識來。
他在金陵十餘年,雖然表麵上蟄伏不出,實則暗地裏觀察朝政以久,崇禎帝在朝請袁崇煥出山之時,袁崇煥曾經親點他公孫樊為前鋒大將,共赴遼東。
當時公孫樊依然是稱病不出,為什麼,那是因為崇禎請的是袁崇煥,而不是他公孫樊,既然當年收複遼東了,曆史上記下的也是袁崇煥和崇禎帝,和他公孫樊有什麼關係?
他公孫樊無非就是袁崇煥的一個前鋒大將而已,一筆帶過的人物,怎麼能突顯他救黎民社稷於水火的功績?
但是如今卻不一樣了,前明大將死的死降的降,要說能帶兵打仗的也不是沒有,但都是一些在關內和農民軍打仗的將領,真正和韃子交過手的將領,就他公孫樊一個了。
雖然這個時候是最佳的出士時期,不過公孫樊也不是沒有看出來,這個時期和崇禎朝也是遠不能比了。
剛才王崇陽說的那些時症,他也不是沒有看出來,但是又能如何?如果此時不出山,真等韃子攻下金陵,中原滿是長尾巴的韃子兵時,再出山來做漢奸麼?
雖然公孫樊是一心想要建功立業,但是對於能說出眼下朝局弊端的王崇陽,也不禁多看了幾眼。
自己閨女一般結交的都是一些江湖術士,沒想到人不可貌相,江湖術士之中居然也有這種有眼光的能人?
公孫樊想著立刻朝盧九德道,“盧公公不必動怒,這位先生出言不遜,是在我公孫府作客的,也就是我公孫樊交友不慎,如果陛下要怪罪,還是怪微臣吧!”
盧九德聞言麵色一沉,暗道你一句話,就把這個十惡不赦之徒被保下來了,知道皇帝陛下現在有求於你是吧?
朱由崧本來也是震怒,自己一個天子之尊,親自來這裏求親,居然被人家當麵大臉,現在連這幾個刁民都不把自己這個九五之尊放在眼裏了。
不過他也知道,如今大明朝野,也隻有公孫樊一人能有機會力挽狂瀾,他也不想學崇禎帝那樣,非要袁崇煥說出一個收複遼東的期限來。
朱由崧隻求公孫樊能將滿清韃子攔在長江以北,不得越長江一步,先保住這江南半壁江山再說,至於什麼收複江北指日可待的話,聽聽即可。
想到這裏,朱由崧朝公孫樊一笑道,“無妨無妨,村野草民,說話自然如此,朕豈會和他們一般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