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岩嶺茂密的林海中,一位少年背著一位姑娘靈活而又緩慢的穿行在一片綠色之間。陳義的視野裏都是這綠色的枝葉與雜草,還有一些灰褐色的樹幹像市集裏的行人一樣一個接一個走近,擦肩而過再漸行漸遠。迎麵吹來的微風,靈巧地在樹林之間穿行,撩動著樹葉,也輕撫著陳義的臉頰和脖頸。
到了半山腰,陳義感覺到了肩膀上有一點動靜,應該是紫蘇醒來了。
紫蘇對陳義說:“陳大哥,你放我下來吧,我沒事了。”
“嗯,好。”陳義將紫蘇放了下來。
紫蘇的雙腿一落地,便一直在微微發抖,輕皺眉頭,抿著嘴。陳義也感覺到了紫蘇扶在他肩膀上的手有些用力,擔心地說了一句:“你真的沒事嗎?”
“放心吧,我沒那麼柔弱,隻是腿有些麻了,過一會氣血暢通了就可以自己走了。可是我的藥筐還在原來那個地方,我想回去拿了。”
陳義想了一想,說:“已經快到村子了,這樣吧,我先送你下山,然後我再回去幫你拿藥筐,你先回去休息,更何況你出來已經這麼久了,林叔會擔心你的。”看紫蘇還想說些什麼,陳義搶在紫蘇前麵說了出來,“沒什麼的,拿一個藥筐罷了,不是什麼難事,很快就搞定了。”
“嗯……那就麻煩你了。”說完後兩人都安靜下來,相顧無言,略顯尷尬,隻得把視線錯開,看看周圍的風景,談不上風景,除了樹還是樹,過了一會兒,“陳大哥,我腳不麻了,我想我們應該可以走了。”
在山腰上很陡的碎石地段,陳義先移步走下斜坡,一腳踩下去,帶起了許多小石頭滾落下去,踩實了還時不時回頭看紫蘇的情況,兩個人都走的很慢很小心,防止一個不穩跌落下去。
隨著紫蘇的一個邁步跳躍跳到坡度變緩的小路上,這段山路最難的路段便通過了,在這裏可以看得到柳河村村口邊的房屋了。
“紫蘇,在過去就是村子了,你回去吧,我現在幫你回去拿藥筐。”
“那我先回去了,你小心點。”紫蘇看著陳義重新踏著碎石上山消失在樹林之中,轉身回村子了。
盡管順著原路找,陳義也是費了幾番周折才找到了倒在剛才棲身的大石頭旁的藥筐,沒有坐下來休息,一鼓作氣背起藥筐後就馬上往山下走。
不遠處就是剛才險些喪命的地方,可以看得到被爆炸波及到而歪倒的樹幹,地上散落著翠綠的樹葉,也有堅強的葉子還緊緊的抓住枝頭,回想起來還是覺得心有餘悸,微風中還帶著一股焦土的味道,與綠葉和草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令人窒息。
臨近傍晚,夕陽西下,天空被染得通紅,雲朵泛著金黃色的光,村子裏炊煙四起。幾隻麻雀在道路上悠閑地跳著,嘰嘰喳喳,不消一會便被路過的村民驚得飛到了屋簷上。
陳義已經將藥筐送回了紫蘇家裏,正在往客棧方向趕。行走在鄉間的小路上,夕陽拉長了身影,一天都在奔波,午飯也沒吃,現在肚子餓得咕咕叫了,陳義已經在腦海裏想念著晚上飯菜的味道了,這麼一想頓時感覺充滿了幹勁,洋溢著幸福的微笑,三步並作兩步恨不得飛回客棧。
客棧大堂裏,陳掌櫃從後廚進來,端著擺著三盤小菜和一碗米飯的托盤,陳義一進門就看到了陳掌櫃要往二樓去,一個箭步立馬接過陳掌櫃端著的托盤,說:“爹,讓我來吧,我送上樓,幾號房?”
“二樓盡頭那間就是。”
“好嘞。”
陳義端著菜上了二樓,到了位於走廊的盡頭的那間房門口,看著托盤上的菜猛地咽下了口水,在內心鬥爭了一會,看了看走廊裏沒有人,反正差這一點也看不出來,先墊墊肚子。迅速拿起了一塊豆腐扔進嘴裏,牙齒輕輕咬下去,濃厚的湯汁從豆腐中被夾出來,點燃了味蕾的激情,就像久旱幹涸的大地迎來了滋潤萬物生長的春雨一樣,一臉滿足。陳義的手又不自覺的伸向下一塊豆腐,但是停頓了一下馬上就縮了回來,暗罵自己有些得寸進尺,深呼吸之後,用手輕叩房門。
隨著房門的打開,陳義不禁一怔,開門者一襲白色衣袍,氣宇軒昂,劍眉下的目光鋒利冷峻,那雙眼睛仿佛有著洞察世間一切罪惡的睿智,又如同隱士高人一樣心境澄明、波瀾不驚,正是灰岩嶺上出手相救的那位白衣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