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過後,夏之寒主動請纓,負責洗碗善後工作。夏父夏母欣然應允。陳嘉華則陪著夏父在前廳下起了圍棋。
夜色淒寒,冷氣襲人,門前的那條河彎彎繞繞,蜿蜒徜徉向遠方,彎月如鉤,倒影在寬寬的河麵上,在河水裏的萬家燈火中,赧然搖曳,靜聽人喧。
夏之寒正戴著塑膠手套洗碗,抬眼間,不經意望見這寧謐又喧囂的夜景,竟有些醉了。
這樣安寧自在的夜,有多久沒有享受過了,她已經記不清了。
夏母進了廚房,走到夏之寒身旁,見她站在那裏一臉神迷,碗才洗到一半,伸手就要幫她。夏之寒連忙阻止。
“媽,您幹嘛呢!”夏之寒伸手攔住夏母,嗔怪,“您怎麼不去歇著,這是想要我挨罵麼?等下爸爸見了,不知道要罵我怎麼的了!”
夏母無奈,縮回手,看著夏之寒將碗撞得乒乓響,前廳還時不時傳來那兩個男人下棋的討論聲,忽然便覺得,這已是世上最美好的一刻了。
“媽,您出去吧!我馬上就好了!”夏之寒見母親仍站在那裏,開口勸道。
“寒寒,你跟媽說實話!”夏母沒頭沒腦當頭便問。
夏之寒驚了一跳,手上沒停,“媽,什麼啊?您這是要我說什麼啊?”
“什麼?你別跟我裝蒜!”夏母不依不饒。
夏之寒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心裏隱隱有些不安,不會是母親看出什麼來了吧?
“你說,你這兒,為什麼到現在還沒動靜?”夏母指指夏之寒的腹部。
夏之寒這才鬆了口氣。原來又是問這個。
“媽啊,這個您不該問我,該問送子娘娘。是她沒有給我送孩子啊,我怎麼會有呢?”夏之寒調皮地笑,往身邊的夏母身上蹭了蹭,語聲裏盡是撒嬌的意味。
“去去去!誰和你玩呢!我說正經的。這都結婚快三年了吧,怎麼就沒個反應呢?哎,你和嘉華,都沒問題吧?”
夏之寒臉微微紅了紅。都說女兒是媽媽的貼心小棉襖,但向來麵皮薄的夏之寒,還是不習慣說起這種事情。
見女兒不吭聲,夏母急了。
“不會真有問題吧?”
“沒,沒有!”夏之寒趕緊解釋,“我們的身體,應該都沒問題的!”但感情有問題。
夏母沒有聽出夏之寒的話外之音,鬆了口氣。
“那就好,那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的。你跟嘉華趕緊加把勁兒。”說到這裏,夏母轉頭望了望前廳的兩個男人,嘴裏嘟囔,“也不知道你爸爸和嘉華說了這事兒沒有,那老東西不會下棋下棋就忘了吧!”
夏之寒低下頭,認真洗碗,心裏道,這事兒,說了也沒用,無種又怎會有果呢!不過,母親的催促,卻更加重了她的心事,一直這樣下去似乎也不是辦法。
陳嘉華已經三十出頭了,和她一樣,是家裏唯一的孩子。這要是按照正常的來看,這個年齡,早該是個半大孩子的爹了。這一陣,他父母也開始著急,打了好幾個電話來問,總被她敷衍過去。她婆婆甚至提出,將他們家鄉那邊的土方子拿給她試試,嚇得夏之寒話半天沒敢接話。這些個不明真相,又盼孫心切的長輩們,著實讓夏之寒又愧又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