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嘉華見她臉色不好,也意識到這個敷衍的答案很難讓人接受。有事,到底什麼事呢?工作應酬是事,去找其他女人尋歡作樂也是事,誰知道他什麼事呢?很顯然地,夏之寒有可能往第二種可能想了。但他卻不能解釋更多。
“你先坐!”好半天,陳嘉華捏著手裏的資料,緊著嗓子道了一句。
“以後不會了!”夏之寒剛坐下,陳嘉華加了一句,“如果回去得晚,或者有事回不去,我會提前打電話告訴你一聲。”他的聲音輕輕的,像犯了錯又倔強的孩子,又像滿心憂愁安撫生氣的情人。
望著這樣的陳嘉華,夏之寒有些不知所措,隻是低著頭假裝翻包找東西,頭胡亂地點了點。
陳嘉華這才鬆了口氣。眼神又飄向桌上那份案宗,不覺皺了皺眉頭,伸手拿過來,隨手翻了翻,便壓在掌下。意思是,沒有翻盤的機會。
“真的沒有一點希望了嗎?”夏之寒明知答案是什麼,卻仍是不放棄。
陳嘉華搖了搖頭,再一次變得嚴肅,“小寒,我想你應該清楚。就算懂凱一席人現在沒有財勢做後盾,這個案子也很再有轉機了。所有的證據,包括人證物證,都已經沒有了。法律講求的是證據,不是人情,他們丟掉了在法律裏有效的東西,就不可能得到法律的認同。所以,放棄吧!”
他知道這麼說有些殘忍,在這個行業混的人,幾乎都知道這個案子的內情,也明白其中的冤情,卻沒有人願意站出來。一是被告方權勢太大,再就是案件證據早被銷毀,無跡可尋,想翻案難於上青天。他隻是站在客觀的角度,將其清楚明白地攤開在夏之寒麵前,進而讓她放棄。
夏之寒沉默良久,陳嘉華陪著她坐著,他很想站起身走過去給她一個安慰的擁抱,但此時所處的地方,卻不能允許。
“我不信。”半天之後,夏之寒終於又開口了,這幾個字很輕,卻依然堅定,她抬起眼眸望著對麵的陳嘉華,“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任何時候黑的都成不了白的。法律要帶給人們的,不就是公正嗎?我是律師,就要履行我的職責,不到最後,我不會放棄。”
她的堅持,卻沒有讓心有不忍的陳嘉華鬆動。這個時候,他必須要理智,才能不讓她因為此事受到牽連。如果頭腦發熱地被她說動,讓她繼續下去,他身居高位,倒不會被怎樣,到時候受傷的還是她。
陳嘉華沉下臉,斬釘截鐵,“有我在,我就不會讓你繼續。”
夏之寒忽地站起身來,很生氣。她知道陳嘉華是為她考慮,但她現在需要的不是這些。
“嘉華,我不要你為我做什麼。我今天來,隻有一件事情,就是請你告訴我,那幾個可以作證的法醫,還有其他幾個人證,他們到底去了哪裏?”
陳嘉華將頭轉過去,冷聲,“我不知道。”
“你有辦法知道的,這個我絕對相信。我隻有這一個請求。我沒有求過你,這次,當我求你可以嗎?”
最後一句,夏之寒說得很艱難。她沒有記錯,她從未求過他,就算是最難熬那段日子,她都沒有在他麵前吭過一聲,一句軟話都沒有過。這次,她說出這樣的話,是下了多大的決心,可想而知。
陳嘉華不是不動容的。他放在座椅扶手上的手甚至微微顫抖,他知道這些話意味著什麼。假若他答應她,他們的關係,也許從此就會不同。兩年來的僵局,說不定可以就此打破。但是,這件事遠非那麼簡單,關乎的人實在太多,衝在槍口的,首先就是她。他在理智與情感的刀尖上,進退維穀。
“你先回去。”他道。
“那你什麼意思?”
陳嘉華低頭,拿起資料看,“我考慮。”
“好,希望你在這件事上,不會再令我失望。我先走了,不打擾你了。”說完,夏之寒轉身走出去。
陳嘉華手上的資料已不自覺地多了許多褶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