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祈默安告別之後,夏之寒準時回去事務所上班。卻在上樓之時招來一眾探視的目光,到了辦公室之後,往樓下張望,這才明了原因。
祈默安站在榮達下麵,微微仰著頭看她的辦公室,似乎在若有所思。她趕緊收回目光,怕被他發現。
他對她的好,她不是不知道,但這有違他們之間的約定,她也承受不起。
坐在電腦前發了一陣呆,敲門聲響起,她回過神,答應一聲。
走進來的,是小龍。她來遞交一份資料,上個月她拜托查閱的。
“謝謝!”夏之寒禮貌客氣。
“夏律師,你最近臉色不好!”小龍擔憂道。
“沒事的!可能是太累了,不用擔心!”夏之寒抬眼看她,被她的眼神觸動,差點笑不下去。人前,她偽裝得太累。
“好吧!你注意休息。”小龍不再問,轉身出門。
到了門口,又忽然回過頭來,“夏律師,其實,真正令我們痛苦的,不是別人,是我們自己。”說完,輕輕帶上門,離開。
夏之寒愣愣地坐在那裏,令我們痛苦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果真這樣麼?她苦笑,如果不在乎,如果不是自己太較真,是不是就不會活得那麼累了呢?可是,世間又真正有幾人能做到置身事外,不為物喜不為己悲呢?恐怕,隻有聖人了吧!
她再次走到窗邊,見那個人影終於離去,才稍稍鬆了口氣。
將電腦裏的文件再整理了一遍,存好檔,她又忍不住打開那封郵件,細細地看,一字不漏,不放過任何一絲蛛絲馬跡。
但卻仍無所獲,隻能作罷。眼睛瞟到正文那幾個字,又陷入某種疑雲。那是一個地址,沒有任何其他定語,看不出什麼。
沒有再多想,夏之寒抓起包,和人事說明了一下,便衝下樓去,招手攔車,報給司機的便是那個地址。
那司機一愣,眼裏有些許驚訝,張口要說什麼,見夏之寒急,又咽了回去。轉頭發動車。
待她下了車,看著眼前的情景,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那是一片荒涼而破敗的民居,就像每個城市最邊緣的地帶,總有那麼一批遊走在生存線邊際的人,在那裏煎熬地生活。
他們是大城市裏的貧民,流浪者,是繁華都市背後的千瘡百孔。盡管平日裏被掩飾得很好,但任何人都不能否認他們的存在。
出租車很快揚塵而去,夏之寒一個人站在滿是揚塵的土路邊,仔細而又茫然地觀察著眼前的這一幕。
低矮陳舊的平房,高低不平的屋頂,開著裂縫的牆壁和巷道,路邊滿是不知名的雜草和野花,這樣的景象,讓她真正見識到了邊緣生活的表麵。至少,這層表麵像它的內裏一樣,令人焦灼而又無奈。
她慢慢往巷子裏走去,每走一步,都要很小心,以免觸到地上的不明活體,或一個滿布灰塵的劣質塑料袋,或一堆已經枯敗的菜葉,或一灘仍冒著腥氣的水灘。
一個人從她經過的一間屋子裏走出來,懶懶洋洋地,汲著拖鞋,身上一條大褲衩,上身赤膊著,伸著懶腰慢慢晃蕩出來。一副剛睡醒的惺忪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