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咖啡廳裏出來,七月的天氣,夏之寒居然會覺得冷,眼中幹澀得生疼。
李然從裏麵跟出來,亦步亦趨走在她身後,卻不敢怎麼說話。他方才好像說了不該說的話,現在更是不知要怎麼說了。
陳嘉華曾經千叮萬囑,不要將事情告訴夏之寒。她現在已經近六個月的身孕,不能再出任何意外。就算她對他已不再有曾經的感情,但他不允許再有任何將給她帶來意外的可能。
夏之寒仍然穿著從醫院裏出來時候的白色孕婦裝,隆起的肚腹已經十分明顯。漸暗的天色裏,蟬鳴聒噪地鼓動著空氣,在耳邊回蕩。
“小寒姐!”李然在她身後喊,“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夏之寒沒有看他,隻是輕輕搖了搖頭。她靜靜站在馬路邊,身邊是川流不息的車流人湧。城市的燈火次第升起,繁華掩蓋了背後的孤獨寂寞。
李然站在不遠處看著,不敢走近也不敢走太遠,伸手拿出手機撥了號碼,不一會兒便響了。他趕緊把情況說了一遍,本等著挨罵,對方卻隻一句,你現在把她送回家裏來,便掛了電話。
放下電話,李然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又覺得沒什麼不對,現在最關鍵是把夏之寒送回去。想到這些,又得了陳嘉華的命令,不敢也隻能硬著頭皮上前去。
“小寒姐,不如我先送你回家去吧!你和陳檢好好談談,他這樣做也是不得已。”李然好心勸道。
夏之寒垂下眼眸,望著自己在路燈下的影子。通明的路燈下,往來不絕的汽車前,夏之寒的身影忽然就落寞起來。
她當然知道是不得已,可是,他那樣一個人,堅硬得就像塊石頭,卻還是倒在了自己手裏。她忽然想起之前他和她一起回家,他在河邊對她說,高處不勝寒,說不定哪一天就輪到他頭上。可她想不到這天來得竟是這樣快,更想不到,這起因,竟會是她。
就在剛剛,李然告訴她,陳嘉華被停職查辦了。原因是因為一起案子的判定有失公允,甚至懷疑他調換證據。而真正知道內情的人,隻有李然。
那起案件的被告方,是第一人民醫院院長的弟弟。在案件的判定中,陳嘉華確實包庇了被告方。而他之所以會這麼做,完全是因為夏之寒。
那晚,夏之寒忽然流血不止,而她又是罕有的稀有血型,要保住她和孩子,就必須要大量的輸血。而一般醫院的血庫裏是沒有這種血型的大量儲備的,是時,縱使陳嘉華人脈再廣,也遠水解不了近火。他隻好找到醫院院長,要求他動用所有可能的關係,找到足夠的血源。而對方的條件,便是這個。
歎了口氣,終於還是回過頭去,對李然道,“不好意思,那麻煩你送我一下吧!”
李然也是鬆口氣,兩人一路走回星巴克附近的停車處,一起上了車。
一路驅車,靜默充斥在車內。夏之寒看著車窗外愈發深濃的夜色,那些湮沒在暗沉裏的,都在她身邊眼前悄然飛逝。但卻無人察覺。
到了小區樓下,李然考慮到夏之寒的身體情況和情緒,堅持要送她上樓。夏之寒無法,隻能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