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禮剛過,明美跟著父親,準備回到(高牆)裏。
曾經,她向往高牆裏歡快的聲音,幻想自己是裏麵的一員,可是現在。。。她不想了,她隻想回自己的家。
雨從天際往下灑,明美的快樂將在十歲這年結束,或者說她根本就還沒嚐到快樂的滋味,就要麵臨一切的痛苦。
轎車裏,心惠正在和明美說話“你母親是我的親姐姐,從小到大,她總是很寵我,她習慣把她最喜歡的東西讓給我,我也習慣拿走她心愛的東西。”
“所以你就要把爸爸搶走。”明美問得毫不客氣。
”你怎麼可以這樣和長輩說話?”堂憤怒的問明美。
明美不再說話,她把臉偏向窗外,誌超拉住她的手,她抽回,他再握,就這樣,一次,兩次。。。。。直到明美不再掙紮。
或許,誌超在她的身上看到相同的傷口,自然而然的憐惜湧上,心微微抽痛,為她也為自己。
車停下,明美走進高牆,不管她願不願意,她都已經成為這個家裏的一份子。
心惠帶明美進了她的房間,和在以前家裏的沒什麼區別,她希望明美能很快適應這裏。
“明美,你的房間好漂亮哦。”明惠小心討好道。
她們兩個是同班同學,明沒什麼都好,老師和同學都很喜歡她。
明美回給她冷寞的眼神。
“明美,你不要這樣。”堂無可奈何的說道。
“怎麼樣?你想打我嗎?”在太平間裏,被打的感覺,記憶猶存。
“像你這麼,不好好管教能行嗎?”說著,手揚高。
“不要。”誌超迅速把明美擋在身後。
”誌超,你讓開。“
“打了她,後悔的人是你。”誌超說
一句話,震住歐陽堂。
是啊,他會後悔的。歎氣,手緩緩垂下。
‘頑劣’?明美冷笑。在老師眼裏是優秀,而在她父親的眼裏竟成了頑劣,真是可笑啊。
她從盒子裏拿出一張張獎狀,用力撕破。
是,她不優秀,她頑劣,所以才會害死媽媽。歐陽堂說她一句,她就會在心底更恨自己。
站起來,她跑了出去,誌超跟在她身後。離開了那個家,她一直走,大雨把她的全身都淋濕了,她快,他也快。
頃刻,她回到舊家門前,站著,久久不動,露出了連日來的第一個笑容。然後,她坐了下來,雙手抱住膝蓋。
誌超在她身邊坐下,增加了些暖意。
”我媽媽很棒。”明美突然開口說道。
“我知道。”誌超把她拉向自己。
“她很愛爸爸,想做100分太太,我也愛爸爸,拚命做100分女兒,但是我們都錯了,爸爸不喜歡滿分。”
手搭住她的肩,她沒拒絕,靠在他的肩上。
他是爸爸的養子,她應該恨他的,可是她無法拒絕那溫暖的懷抱。
“我常常躲在你們家的牆外頭,偷看爸爸和明惠玩耍,天知道,我也希望像她一樣,能夠得到爸爸的愛。”
“你很早就知道我們住在那裏?”
“開學第一天,我看見爸爸牽著明惠的手去上學。我不明白,爸爸為什麼不牽我呢?那天爸爸沒看見我,我偷偷跟著他們回家。。。。”
從那個時候起,她就知道爸爸的愛裏麵沒有她和媽媽。
“你很傷心?”
“我和媽媽一起假裝,假裝不知道。他總是早出晚歸,我基本上看不到他,從我8歲那年,我開始熬夜,就是希望能看見爸爸。”
難怪她早熟尖銳。
“我爸爸從來沒在我的生日上出現過,有一次我生氣了,到了你們家,才發現原來我和明惠的生日是一天。”
”都是我,要不然我媽媽也不會離開我。“
誌超握住她的小手,他懂,所以人都看到她的壞脾氣,但都不知道她壞脾氣的後麵,是她的罪惡心虛。
今夜,他們交心。
今夜,誌超成為明美生命中的重心。
孤獨的人生,有他,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