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遂三年的除夕夜,新帝單瑞尾隨著浩浩蕩蕩的大隊伍去了太和廟,隨同的還有新行完冊封禮的寧妃娘娘。

楚凡珺借著這次去太和廟的機會,還為柳昭容在皇陵中博取了一席之地,終於,他讓柳昭容進了皇陵,讓她的牌位進了佛堂。

對於單瑞來說,柳昭容是這輩子待他更甚文德皇太後的人,對於柳昭容給予他所有的關心和維護,都讓那個原本就體弱的女子漸漸的消融……

如今雖是已逝之人,但單瑞終究是歉疚和自責的……

這次去太和廟,明著似乎是去太和廟守歲,再幫著柳昭容洗刷冤情,實則,還是為了楚凡珺。

單瑞自從那日宮門前的對峙之後,就一直的再派人去太和廟後頭的那條河,想讓人去幫著找楚凡珺,可所有人都渡不了,不管怎麼拚命的渡過去,浮出水麵之後,都隻是停留在原來下水的那個岸上,一步都未曾一動過,莫不是一身的水,真的讓人很難相信方才是不是在做夢。

“皇上!您今天晚上就要去?”

“是的。過了今晚,就要回宮了,這回了宮,朕也不知道找個什麼由頭出宮來,再說,這次朕來這,不就是為了這個。”

單瑞的話很平和,但是心裏其實也是擔心的,他隻覺得自己過於的信任那個龔伯了,他真的救得了凡珺嗎?即使救得了,他會救嗎?他又為什麼要救凡珺?這一切他什麼都不知,竟就這樣選擇了相信,如今,竟然回不去了……

那日剛入夜,單瑞就來到了太和廟的後山,因為夜很黑,又穿著便衣,雖然遇到了巡夜的人,但也不曾問過什麼話,因為今日是除夕夜,新皇初登基,就來太和廟守歲,廟裏頭的人也是格外的重視,單瑞讓林右襲易容成他的摸樣,在房間裏看書,並對外宣稱,“任何人不得打擾。”

夜色黑魅,這條怎麼渡都在原地的河更是給了這個地方增加了那麼一點的詭異,後山本就很少有人來,如今真的是靜的讓人直打顫,偶爾一陣陣的風聲,更像是一個女人在嗚咽,偶爾風吹起地麵上殘留的落葉,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霎時回頭,才發現,不過是一大堆的梧桐葉。單瑞穿過了那片後山那片小林子,不覺間天上下起了小雪花,單瑞來到那山腳下,脫下腳上的靴就下了水,在水中遊了好幾遍,始終遊不到對岸,那一眼就望得到邊的對岸,竟怎麼也過不去,不管怎麼的遊,浮出水麵時,看見岸上的那雙靴子又是深深的失落,什麼話也沒說,又繼續下水,一直在不停的往複,又是不停的失落。

“凡珺!我究竟該如何去找你!是我錯了嗎!”單瑞浮出水麵,握拳狠狠的敲打著水麵。

單瑞終究還是體力不支倒在了太和廟後山的山坡上,麵色蒼白,很是無力,眼角滑落的,是淚。

“老夫不是與你說了,出去了就別再回來,老夫自會去找你,你可是還是信不過老夫?”

突如其來的聲音,突如其來的話語,讓單瑞驚的不能言語,許久才想起了今日所行的目的,“晚輩知錯了,龔伯,凡珺呢?凡珺在哪?她怎麼樣了?”

“老夫說了,讓你回去等,若是凡珺的毒解了,我自會去找你的;她雖然已經沒事了,但還需日日服藥調息,你不必擔憂。“

“可凡珺在哪裏?她在哪裏?”

096窮途末路時(1)

那日單瑞還沒有出皇陵時,龔伯就知道單瑞很是在意楚凡珺,從他那般緊張的容顏就可以明白了,如今看來,這麼久過去了,這份情意隻增未減,他心裏頭也是感動的,心裏頭也是欣慰的。在他眼中,楚凡珺已經是個幸福到不行的人了,而她那個沒命活的女兒……

“龔伯,如今凡珺在哪?”

看到單瑞的緊張,龔伯也不想再說什麼別的了,“凡珺在之前的小苑裏頭解毒,如今你身份不同了,還是不要去了,凡珺也不能被打攪。”

單瑞聽聞‘解毒’二字,立刻抓住了龔伯的手,“龔伯,凡珺怎麼了?你不是說她沒事了嗎?”

“老夫忘了與你說了,如今凡珺已是老夫的座下弟子,需要潛心研毒,若是時機到了,老夫會把皇上還是回宮靜候吧。”

單瑞還是驚了,這老頭看似不怎的說什麼,他登基也不過是沒多久的事,他認識他這不奇怪,但他竟知道他就是新帝?

“龔伯,你究竟是誰?”

龔伯淡笑,“我就是我,你若是心疑,也可不信老夫,老夫也能理解。”

“我信了你便是,但你要讓凡珺平安。”

“她已被老夫收入師門,老夫自然竭力保她平安。”

第二日,單瑞回都城,儀仗如來時一般浩浩蕩蕩,而沒有人知道,坐在龍輦上的,是林右襲。